李桂枝愣了一下,連忙應聲,對蘇童有點抱歉的笑了笑,說:“你先跟你表姐在這屋坐一會兒,說說話,熟悉熟悉,我去給她先熱點吃的,完了再給你拿被褥哈,你看她這個小身子骨兒,不經餓,你多擔待著點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表舅媽你先忙吧,我這邊不著急。”蘇童趕忙說。
李桂枝衝她笑了笑,點點頭,就急急忙忙去給閆喜梅出去準備吃的了,她這一走,屋子裏就剩下了蘇童和閆喜梅兩個人,閆喜梅的兩隻眼睛還直直的盯著蘇童看,蘇童被她盯得有點不大自在,對方是個大病初愈的人,自己也不好太過於計較,於是她主動對閆喜梅笑了笑,不指望閆喜梅開口對自己說什麼,就算是表達一下友好吧,畢竟方才聽閆喜梅開口對李桂枝說話的時候,聲音聽起來也是有氣無力,好像她身子裏所有的力氣加在一起,都拖不動她的嗓子一樣。
閆喜梅仍舊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一點反應也沒有,蘇童被她盯著都有點不大自在了,正發愁自己到底是這麼跟她大眼瞪小眼兒的互相看,還是該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閆喜梅倒是忽然又有了新的動作,她骨碌一下躺了回去,又重新用棉被把自己卷成了一隻蟲蛹一樣,蜷縮在炕的一側一動不動了。
蘇童真是覺得尷尬極了,卻也同時偷偷的鬆了一口氣,要是繼續跟閆喜梅那麼大眼瞪小眼的,那她還真有點吃不消呢,她不怕和難纏的人打交道,畢竟這幾年工作當中,接觸到的采訪對象可不都是通情達理好說話的,也遇到過蠻不講理的,甚至阻撓采訪的,那些似乎還都好對付一些,可是閆喜梅這種,光是瞪著你,無論你對她笑還是對她說話,她都不理不睬,一言不發,不做任何回應的,還真是讓人有點心裏麵毛毛的,始終覺得不那麼踏實似的。
篤篤篤。有人忽然敲了敲玻璃窗,蘇童正在出神,冷不防聽到有人敲窗,還真是被嚇了一跳,趕忙回過神來,扭頭一看,窗外站著一個人,透過屋子裏朦朦朧朧照過去的光線,能看出那個人的大致身形輪廓,是唐敖。
蘇童連忙從炕沿上下來,輕手輕腳的走到屋門口,小心翼翼的打開門走出去,她不知道閆喜梅是醒著還是又睡了,不過既然人家躺下了,一動不動的臥在那裏,那就權當她是睡了吧,還是盡量不要打擾比較好。
“你怎麼過來了?”出了門,站在窗外,蘇童小聲問唐敖,她也不確定閆紅壽家的房子隔音效果到底好不好,不過這裏的夜晚的確是有夠安靜的,尤其是秋涼了之後,連原本會在夜間鳴叫的昆蟲也被凍得藏了起來,除了黑暗之外,就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靜謐,在這種靜謐當中,好像任何聲響都會被放大好多倍。
唐敖伸手摸摸蘇童的頭發,笑著對她說:“沒事兒,就是在那屋呆著也無聊,所以過來看看你這邊怎麼樣。你那個表姐好相處麼?”
“到現在一句話都還沒有說過呢,”蘇童聳聳肩,有點無奈,“她病了這麼多年,才剛見好轉,估計身子還是有點弱,我也不好意思太打擾人家。你那邊怎麼樣?我都有點後悔了,早知道這麼折騰,我都不應該帶你過來的,你的身體……”
唐敖知道蘇童是擔心他吃不好睡不好,尤其是他自從上一次和大師鬥法之後,從昏迷當中醒來就總是頭疼,毫無緣由,也找不到發作的規律,這件事一直是蘇童心頭上的一個疙瘩,讓她憂心忡忡,於是他連忙搖搖頭:“我沒事,這次跟著你一起出來,離開原本的環境,換個地方,放鬆放鬆心情,說不定還不會那麼經常頭疼了呢,你不用擔心我,我倒是怕你會覺得不習慣呢。”
“這種事,也不是說不擔心就真的可以做到不擔心的呀。”蘇童歎了口氣。
唐敖的頭疼每次發作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她是看得清清楚楚,雖然他每一次都一聲不吭,咬著牙默默的忍著,可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還有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那可不是掩藏得住的。更重要的是,唐敖每一次頭疼發作,他整個人也會變得有點怪怪的,雖說疼起來他也不吭聲的忍著,可是每次發作的時候,他的那種眼神,總讓人覺得隱隱的帶著一種肅殺似的。
蘇童的這個感覺,也從穀滿倉那裏得到過證實,畢竟蘇童隻能從視覺效果去說出自己的直觀感受,穀滿倉可就不大一樣了,他說唐敖每次頭痛發作的時候,周遭的殺氣都會變得更重,在家裏發作的時候還好,家裏麵有結界,靈體沒有辦法進入,也沒什麼影響,結果有一次是在外麵的時候唐敖的頭疼又突然發作了,一時之間周身的殺氣騰然而起,驚得一些原本就已經繞道的路過小鬼簡直魂都要掉了,慌不擇路的四處躲藏逃開,這一切可是都被穀滿倉看在眼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