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敖這樣的態度,讓蘇童意識到他一定是有什麼別樣的想法,於是就沒有和李桂枝再多打聽什麼,李桂枝雖然說跟她算是遠房親戚,但是實際上卻陌生得很,之前根本就沒有過什麼交集,所謂遠親不如近鄰,論起關係來,有可能她反而跟小虎一家還要來的更親近呢,打聽多了容易讓李桂枝起疑心,尤其李桂枝又是那彙總嘴巴不大牢靠的人,真給傳出去,搞不好又會壞了什麼事。
她又站在那裏聽李桂枝說了半天關於這一天的流水席有多辛苦,付出了多少精力等等之後,終於才在有人招呼李桂枝過去喝酒的時候得到了脫身的機會,急急忙忙的拉著唐敖回了房間,關好了門,確定外麵沒有人會偷聽偷看,這才開口問:“你剛才是不是聽出來了什麼問題?”
“算是吧,我覺得那個神醫,可能有點什麼不太對勁兒的地方。”唐敖皺著眉頭,表情也略微有一點困惑似的,“我昨天看的很清楚,我確定小虎當時的的確確是死了的,魂魄沒有一樣在他的肉身裏麵,這樣的情況,是根本不可能憑借什麼醫術就扭轉乾坤的,除非是用巫術或者別的什麼法術來幫忙。”
“你的意思是,那個身體,其實不是什麼醫生,歸根結底是個巫師?”蘇童聽了唐敖的話,沒覺得有太多的吃驚,隻覺得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其實她心裏麵一直覺得,閆喜梅的痊愈,本身也透著一股子怪異在裏麵,原本她就覺得一個三十多歲還是個不學無術的光棍兒漢,跑出去十幾二十年回來,忽然搖身一變就成了神醫,還能治好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起色的閆喜梅,實在是太玄乎了,現在聽唐敖說到巫術之類的東西,反倒覺得這是個很合理的解釋。
“那你覺得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巫術,會是什麼樣的巫術呢?”她問唐敖。
本以為唐敖能夠說出這樣的猜測,必然會給出一個答案來,沒想到唐敖卻隻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巫術的種類和流派實在是太多了,有西洋的,有東南亞的,還有咱們國內本土的,形形色色,我也並不是很懂,隻不過是對於有些事情有所耳聞,所以覺得這次的事情,應該和巫術有點關係。”
“唉,其實也無所謂了,不管怎麼說,救活了一條命,這也算是好事了。”蘇童歎了一口氣,前一天張家媳婦兒悲痛欲絕的樣子還曆曆在目,讓人看了就覺得心裏麵也怪難受的,所以說現在這樣的結果,倒也不失為一種圓滿吧。
然而唐敖卻隻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開口反問道:“你真覺得是好事麼?”
“難道不是麼?畢竟那個神醫也沒有殺人害命,和那個養鬼禦財的聶誌強比起來,不是高尚很多了麼?”蘇童不明白為什麼唐敖會是這樣的反應。
唐敖搖搖頭:“雖然這麼說顯得好像有點消極似的,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早有定數的,不管小虎是陽壽已盡,還是早了橫禍所以突然喪命,既然已經死了,魂魄出竅,離開了肉身,那這個結果就已經形成,這也算是天意的一部分吧,如果一個人陽壽未盡,還有一息,那救回來也算是好事一樁,但是當一個人氣息全無,魂魄缺失,再扭轉回來,就算是逆天了。逆天而行,你認為真的會是好事麼?所以我總是覺得這件事裏麵,還有一些不對勁兒的地方。”
“那假如對方隻是斂財,逆天而行的話,那遭報應也好,遭天譴也好,也都是這個神醫自己承受著吧?就像紙人李的眼睛那樣,”蘇童問,“如果是這樣的話,反正也沒有損害別人什麼,就像我這個表舅、表舅媽一樣,貢獻個一頭牛兩隻羊,他們也甘之如飴,覺得換回了女兒的健康,特別值得,那對他們來說,這也就不算是有什麼損失了,對不對?那這件事,咱們就別插手了吧。”
蘇童從骨子裏有點抵觸唐敖進一步深入的去打探和摸底神醫的這件事,似乎潛意識裏覺得如果牽扯到了這件事裏頭,搞不好又會給唐敖和自己惹什麼麻煩,雖然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一種俠義情懷,可是她蘇童從來都不是什麼江湖女俠,她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人而已,好吧,或許比尋常“普普通通的小女人”多見了幾次鬼罷了,還恰好有一個會道法的男朋友而已,行俠仗義,路見不平的那些東西,對她而言有點遙遠,她隻希望凡事量力而為,過平靜安逸的生活。
像之前吳冰的那件事,那個養鬼的聶誌強實在是太過於沒有人性,居然鼓動諸如溫雲濤那一類掉進錢眼裏的商人用自己的至親之人做餌料,飼養惡鬼來斂財,這種真的是不插手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那也就隻能豁出去,冒險幫到底了。
可是這一次,這個躲藏在偏僻小村子裏的神醫,並沒有害人性命,甚至不管是不是逆天而行,始終還是在救人的,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做好事了,既然如此,雙方付出的代價也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那旁人又何必冒險幹涉呢?
尤其還是這種事情,真的插手,搞不好還要鬧個裏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