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翠的婆家人不敢怠慢,趕忙一個下廚房去準備給四個人做點吃的,另外兩個人則手忙腳亂的開始翻找備用的被褥枕頭,又到自家的空房間裏頭,忙不迭的開始收拾衛生,幫忙鋪床鋪,忙裏忙外的樣子,讓蘇童覺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本來想去幫一把手,還沒等邁開步子呢,就被李桂枝一把給拉了回來。
“你別去,你去幹嘛?咱現在是我外甥女的娘家人,好好的一個大姑娘,嫁到他們家來,結果沒幾天就弄成這樣,他們家還沒給咱們娘家人一個交代呢,現在這麼忙裏忙外的,也是因為他們心虛,他們還求著咱呢,咱們得問住了架子,你跑去幫忙,那不是跌份子麼!”李桂枝一副蘇童很不開竅的樣子,盡量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教育她,別看她的臉上多少還有一點點的驚魂未定,但是自己的外甥女王玉翠總算是安靜下來了,她也就回過神來,把架子又重新端起來了。
雖然蘇童不太理解這種娘家人、婆家人到底誰更尊貴,誰應該端著,誰應該伺候著,也覺得沒有什麼必要,但是自己不過是個遠房親戚,這裏麵還是李桂枝和她姐姐的親家的關係最直接,以後長期來講,也是人家要打交道的,所以李桂枝想要怎麼樣,她就尊重李桂枝的意思,絕對不會隨意去添亂的。
於是四個人就在屋裏枯坐著,李桂枝見王玉翠是真的昏睡過去,沒有再醒過來的跡象,小心翼翼的湊過去看了看,然後也不敢多逗留的趕忙又退了回來,四個人誰也沒有說什麼話,閆紅壽是原本就話少,蘇童和唐敖是來到了陌生人家裏,所以自然會顯得要比在閆家還更客氣拘謹一些,而李桂枝麼,她倒似乎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坐在那裏,一個勁兒的偷眼去瞥著唐敖,但是她也忍得住,在王玉翠婆家人出出進進的忙著準備招呼他們的時候,她甭管有多少疑問,也都嚴嚴實實的憋在肚子裏,一個字都不說出來,一副深藏不露的樣子。
蘇童枯坐著也沒有意思,趁人家都不在的時候,也和李桂枝試探著問了問王玉翠婆家的情況,得知王玉翠的婆家姓蔡,在這個村子裏條件算是相當不錯的了,蔡家承包了一片果園,一年下來太多可能也沒有,二十萬上下的年收入還是有的,所以在十裏八村裏頭,也算是比較數得上,比較體麵的人家了。
當初王玉翠能夠和蔡家的兒子結婚,也是托人介紹,李桂枝的姐姐和姐夫家裏麵條件就普普通通而已,跟李桂枝和閆紅壽那邊的情況差不多,王玉翠倒是個本分的姑娘,念書念叨了高中,因為生病,一度貧血很嚴重,不適合繼續念下去了,加上原本成績也很一般,家裏麵一考慮,原本反正也沒指望她能考上大學或者怎麼樣的,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保命最重要,於是就輟學回家,不繼續念書了,一心看病治病養身體,就這麼調養了一年多,她的貧血症狀這才慢慢好轉起來,到經人介紹和蔡家的兒子談戀愛和結婚之前,已經恢複的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了。
李桂枝說,她的那個大姐就是個老實巴交的性格,大姐夫比閆紅壽能稍微外向一點,也是有限的,所以王玉翠從小到大都是一個特別好脾氣的姑娘,說話都從來沒有提起過調門兒,根本沒人見過她生氣發火是什麼樣的模樣。
“這麼跟你們說吧,我這可是一丁點兒誇張都沒有,不信回頭你們去我娘家那頭打聽,誰都知道,”李桂枝是這樣形容王玉翠的脾氣的,“我這個外甥女啊,從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毛毛蟲,別的都還好說,一碰到毛毛蟲就嚇得不行。你們想啊,一般小姑娘,肯定都有點兒什麼特別害怕的玩意兒對吧,一下子要是看見了,或者是碰到了,肯定是尖著嗓子大呼小叫的,那調門兒,比遇見了流氓的小媳婦兒也不差什麼,但是我這個外甥女可不是,她就算被嚇了個半死,也是一個勁兒的倒吸氣,哪怕嚇得直跑,嗓子眼兒裏也是一點兒聲音都不出。”
這麼聽起來,王玉翠還真是一個軟性子,比較老實安靜的姑娘,蘇童也覺得李桂枝作為王玉翠的小姨,對自己外甥女的性格就算未必了解的多麼透徹,但是至少也不至於太不靠譜,大致的掌握還是有的。可是結合方才王玉翠發飆時候的凶悍模樣,一臉猙獰暴怒的表情,追著李桂枝就要打的彪悍模樣,蘇童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點後怕呢,實在是和李桂枝形容的那種性格毫不相似。
李桂枝也明白蘇童這一臉的莫名其妙到底代表著什麼含義,她瞥了一眼屋外,見蔡家人都還在忙著,沒有人過來這邊,這才對蘇童點了點頭,一邊說話,一邊還饒有深意的朝唐敖瞥了一眼:“是啊,不光你覺得納悶兒,我現在也是一肚子的問號兒呢,我是看著小翠兒長大的,從來沒見過那孩子發這種瘋,而且小翠兒跟我的感情一直都挺好,這個不信你問你表舅,你表舅是知道的,要不然我姐姐也不會遇到這次的事兒,跑去找我幫忙。唉,哪曾想,居然還鬧出這麼一檔子事兒來,我剛才啊,心跳的好像哆嗦一樣,今天晚上要是沒有你們倆跟著我過來,現在這屋子裏,還指不定怎麼個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