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夜裏九點多,蘇童幾乎因為無聊而感到有些困倦的時候,忽然之間,前門的門框上麵掛著的風鈴響了起來,鈴聲大作,果然又清脆又響亮,在屋子裏可以聽得十分清楚,唐敖一下子就有了反應,抄起一直放在手邊的銅錢劍,穀滿倉也從炕沿上跳了下去,抓起了自己的那把桃木劍,順便把蘇童的那個也遞給她。蘇童接過來,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唐敖,心裏麵有點打鼓,不知道白天的時候出現的情況會不會再次重現,唐敖會不會冷冰冰的吼自己,要自己別礙事。
還好,唐敖看起來很正常,還回頭叮囑她緊跟自己和穀滿倉,一定不許冒險,蘇童點點頭,鬆了一口氣,盡管外麵有多少行屍他們也不知道,這也讓蘇童不可能不感到緊張,但是相比之下,唐敖保持正常卻是她眼下最在意的事情。
於是三個人出了屋門,但是院子裏太黑了,打開了門口的照明燈,光線也隻夠照亮周圍直徑兩米左右的那樣一個方位,唐敖交代誰也不許走出燈光的範圍,以免因為視線的緣故,反而讓行屍有了優勢,自己則處於劣勢當中,穀滿倉和蘇童都滿口答應了,三個人站在燈光下麵,小心翼翼的盯著旁邊黑暗當中的動靜,判斷著是否有行屍靠近,唐敖和穀滿倉站在靠前一點點的位置,蘇童站在他們身後,背對著他們兩個,三個人以夾角的姿勢,盡量確保視線能夠保持周全。
不一會兒,就有了聲響,先是大鐵門被人拉扯著,上麵的鐵鏈嘩啦嘩啦響個不停,大鐵鎖也叮叮當當的一直撞擊著鐵門,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把大門從鐵鏈的束縛當中掙脫,拉開大門衝進來似的,又過了一會兒,鐵門那邊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了,院子裏卻又開始出現了各種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響,三個人屏氣凝神,誰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蘇童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聲似乎也變得特別的響,好像敲鼓一樣,雖然說心裏也很清楚,現在的處境算是敵在暗,他們在明,輕輕的喘氣,不出聲音並不能幫助她更好的隱蔽坐標,但這可能是人在緊張時候的一種本能吧。
不一會兒,燈光能夠照到的邊際裏,開始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晃動,唐敖握緊了手中的銅錢劍,大概幾秒鍾之後,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兒就出現在了光線的邊緣,這老頭兒看起來可比早上時候的那幾具行屍要恐怖多了,之前的那幾具是奇怪的死而未腐,這個老頭兒卻幾乎是半腐爛的狀態,臉上一半的肉都已經潰爛了,如果不是因為初冬的緣故,恐怕裏麵還會有蛆蟲在爬來爬去吧,他的一隻眼睛眼皮已經爛光了,一顆眼珠幾乎沒有辦法固定在眼眶當中,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半邊腮幫子已經爛的露出了牙槽骨,一口牙齒白森森的露在臉頰側麵,看起來讓人覺得很不舒服。這老頭兒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張開嘴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呢喃,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死得太久,生前的語言記憶已經隻有很少很少還殘留在他的肉身裏麵,所以那句話也自然的成不了句子,隻剩下了嗚咽。
那行屍靠近燈光這裏之後,也確定了這裏麵有活人,便好像蒼蠅聞到了血一樣急吼吼的撲了過來,唐敖迅速的摸出一張黃符,抬手拍在那行屍的身上,然後揮起銅錢劍,手起劍落,老頭兒那顆半腐爛的人頭就落了地,唐敖顯示一腳蹬在老頭兒的胸口上,讓那老頭兒的屍體向後倒了過去,然後才是對著地上的那顆頭就是狠狠的一腳,那把顆還在嗚咽的頭顱給踢出了很遠。
“記著,一定先用符,然後再砍!不然的話,晚上沒有陽氣,這些行屍就算掉了腦袋,身子也還是會動,還是會繼續衝過來給咱們找麻煩的,所以一定要用符,並且貼在身上,不要貼在頭上。”他對穀滿倉交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