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蘇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在醒來的那一瞬間,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應該是呈現出匍匐狀趴在地上的,貼著地麵的那半邊身子已經有些麻木了,麻木之中又帶著一點隱隱約約的刺痛,好像地底下的寒氣都鑽進了她的骨頭縫裏一樣,意識雖然逐漸的清醒回來了,身子卻並不聽話,僵硬的完全不受控製,隻覺得好像渾身上下的每一個關節都被人拆開之後又重新草草的組裝在了一起,疼得厲害,腦後也是火辣辣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破了。
她努力的想要動一動身子,卻發現怎麼也動不了,周圍也安安靜靜的,風也停了,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這讓蘇童的心裏麵有些不安不知道到底周圍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唐敖一個人對付那個被惡鬼附了身的神醫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周圍的這種安靜到底意味著什麼。自己還躺在這裏,就像剛剛被襲擊了之後一模一樣,她雖然才醒過來,卻本能的很清楚,沒有人移動過自己。
假設取勝的那個人是唐敖,他會任憑自己這麼躺在冰冷又硬邦邦的地麵上麼?蘇童心裏不安的想著,越來越清晰的意識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半邊臉都被地上的碎石頭給硌得生疼生疼的,心裏麵的慌張也隨著身體知覺的恢複而無限膨脹。
她努力的運著力氣,想要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隻可惜身子不聽使喚,努力了半天,也隻是在地上蠕動了幾下,連姿勢都沒有發生什麼明顯的改變。不過,在她掙紮著想要起身的過程中,蘇童的耳朵也敏銳的捕捉到了一點細小的聲響,似乎距離自己一段距離開外,還是有別人在的,並且應該是一個清醒狀態下的人,隻不過,那個人沒有理會自己,不管是襲擊還是幫助,都沒有,就隻是那麼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不屑於理睬她這個掙紮著也爬不起來的人。
蘇童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心裏麵就更加焦急起來,拚了命的也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估計是這股拚勁兒,讓她終於鼓起了一股力量,居然真的哆哆嗦嗦的用不太靈活的手臂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盡管還是沒有辦法站起身來,但是至少可以歪歪斜斜的坐在地上,不再是趴著的狼狽姿勢。隻是這麼一動,她渾身就疼的更加厲害了,尤其的腦後,火辣辣的,蘇童甚至不敢伸手去摸,生怕用手一摸會發現摸到的是一手的鮮血,那樣的話,現在好不容易才鼓起來的這一腔勇氣可就又要付之東流了。
她坐起身來,眨了眨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倒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穀滿倉,穀滿倉看樣子在第一次摔出去之後,並沒有像自己一樣立刻就昏死過去,因為他的身上看起來有些狼狽,似乎是經曆過一番搏鬥的,隻是現在整個人麵朝下的摔在那裏,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身子還有微微的起伏,說明了他還有呼吸,蘇童在一瞬間甚至以為穀滿倉已經死了,那裏隻不過是他的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唐敖呢?唐敖怎麼樣了?附近那個人,是誰?會不會是那個神醫?
蘇童心頭一陣慌張,趕忙扭過頭去看,這一扭頭不要緊,估計動作太急太快,她腦後又有傷,一股強烈的眩暈頓時就席卷了她的整個意識,讓她手臂一軟,渾身上下唯一的那一股力氣也差一點點就全部都泄掉,讓她重新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閉了一會兒眼睛才擺脫了眼前發黑的感受,蘇童重新睜開眼,這才看清楚了那個自己意識當中在周圍的人到底是誰。
是唐敖,他就坐在距離自己不到三米開外的一個樹樁上頭,看起來也是經曆了一場惡戰的,渾身上下都掛了不少的皮外傷,就連他身下的那個樹樁,居然也是一棵剛剛斷掉沒多久的大樹,那原本粗壯高達的樹幹已經破碎成了許多的木塊,四散在院子周圍,蘇童根本無法想象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不僅把一棵一人環抱那麼粗的大樹給斬斷,並且還把樹幹撕碎到如此的程度。
不過唐敖安然無恙的坐在那裏,蘇童便放下心來,她想要開口問問唐敖情況怎麼樣,想要知道他有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可是她張開嘴巴,卻發不出什麼聲音,喉嚨又幹又疼,好像被火燒灼過一樣,同時腦後的疼痛感也讓她一陣一陣的暈眩,甚至還有一種惡心和反胃的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好不容易,這種暈眩和惡心的感覺減輕了一些,她重新運足了力氣,輕輕的叫了一聲唐敖的名字,唐敖沒有動,依舊是側對著蘇童的方向,不作任何反應。
這樣反而讓蘇童更加擔心起來,她鼓足了勁,又輕輕的喊了一聲唐敖的名字,唐敖這一次終於轉過頭來,身子卻沒有動,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蘇童。蘇童本來還想問問他有沒有什麼大礙,可是當她的目光和唐敖對上的時候,她的心裏忽然一驚,一種恐慌感從頭到腳的席卷了她,讓她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戰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