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
“冤家……”
兩道歇斯底裏的呐喊,終究未曾呐出任何奇跡,悲慟欲絕的聲勢當空盤旋,經久不衰…
“……”
川蜀省省城,嘉陵江邊。
“轟!”
“轟!”
“轟!”
萬頃雷霆劃破夜幕虛空的盡頭,一道道交織閃電發出大自然的怒吼彙聚成一道道強橫電流,隨著每一次的瘋狂轟擊,似乎是要撕裂整個蒼穹大地,天怒人怨。
在江邊數十米開外的地方,省城一把手那輛奧迪專車在婆娑大雨中閃爍著羸弱的燈光一直不曾熄火,秘書恭敬的站在旁側撐開一把黑色雨傘。
雨傘之下,蘇玄逸亦仿佛在那一瞬間蒼老了數十歲,耳鬢之間多了些許白發,看著那兩道孤立在狂風暴雨中不肯離去的倩影,輕歎了一聲,側頭道:“雨傘。”
“首長,還是我去吧。”秘書道。
“老夫親自去。”
蘇玄逸從秘書手中接過撐開的雨傘,又從車上拿出兩把政府官員送來的雨傘,徑直向江邊所持的位置走去。
“三爺爺,不用了,你年事已高,這裏怒風高浪對你的身體有著極大的影響,你先回去吧,我們沒事,隻不過是心裏亂了,情緒亂了,想要吹吹風,靜一靜。”
仿佛背後長了一雙天使的眼睛,蘇玄逸帶著兩把雨傘還不曾靠近,蘇雨彤的聲音已是響起。
狂天雨水,浸淋在那張靈秀端莊的臉頰之上,讓人分不出那是讓人心疼的淚水還是雨水,或許混雜在一起被稀釋,本身就是一種對現實的逃避,也或許是對痛之所及掩耳盜鈴的一種掩飾,不希望讓人看見那並不堅強的一麵。
因為,她答應過他,無論遭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都要堅強的活下去。
“唉……”
蘇玄逸心中一陣束手無策,他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過來人,當年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老伴在懷中離世的那段日子,何嚐不是天崩地裂鬱鬱寡歡?
疼,證明愛過。
痛,證明思念。
疼痛,才會有至死不渝的等待。
隻不過,目睹著如今已是漲潮的江麵,一浪接著一浪,一浪高過一浪的江潮不斷吞噬著江中的一切,就連船舶都無法在江麵上行駛,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當初寧隱從蕭望之手中逃脫升天拍擊而出兩掌,實質上早已是強弓之末,自我投身入江尋求一線生機,但麵對如此波濤洶湧仿佛要毀滅一切的浪潮,隻怕……至少,存活的幾率幾乎小於零。
怔怔出神半晌,蘇玄逸也知道勸慰無用,將兩把雨傘留下放在地麵,轉身便是退了回去。
蘇雨彤和女帝軒轅霓凰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卻是扯動著嘴角連同著心,那是一種對彼此的心疼,柔荑緊握,並未言語,卻是暗喻著精神上的一種鼓勵,它叫做——堅強。
“嗡嗡嗡……”
這樣冷清蕭索的局麵維持的時間並不長。
一連竄的汽笛轟鳴聲奏起,在閃電雷鳴、狂風怒吼、巨浪滔天的狂暴夜色當中,形成一道異樣的和弦。
遠放的燈光照耀著嘉陵江邊路道的夜幕,那一輛輛掛著川蜀省軍區牌照的悍馬軍車疾馳而來,但來人並非軍區之人,而是西南劍豹大隊基地的所有成員,還有從金陵飛龍大隊匆匆趕來的——大隊長,蜂後。
“兵王……”
一個人的魅力到底大不大,並不是體現在平時的呼風喚雨,而是體現在當那個人遭遇到史上最大挫折、困難、凶險的這個過程中,到底有多少人還一如既往的支持。
寧隱,對於西南劍豹大隊無疑是奇特的存在,雖然在一起共事的時間頂多也就半年的時間,但出生入死的時間並不少,他用他強大的武力,獨特的處世之道贏得了所有軍人的尊重和推崇,更何況即便是包括夜漁在內,所有人都受到他的指導,數百戰力中絕大部分都能算得上是寧隱的半個徒弟。
如今,寧隱蒙塵大劫,雖有燕京方麵政府壓製行為,但卻禁錮不了所有人的思想,哪怕是一種緬懷,那也是軍人和他們眼中兵王特殊的感情。
那群肥頭大耳的掌權者,怎能理解這種出生入死所結下的不離不棄的情感和感情?
“啪噠。”
車門打開,兩道玉影軍靴之足快速落地,踐踏在地麵迸射出一陣水花。
有一段時間不見,冷酷的夜漁還是那般冷酷,妖媚的蜂後還是那般妖媚,隻不過此時此刻的黛眉之間愁雲黯然,充斥著一波波可怖的殺機。
“蘇老。”
但,夜漁傅渺終究是出身燕京皇城頂級家族的傅家,蜂後在軍中的資曆頗深不說,背後站著的勢力也不算小,良好的教育素質在遭逢到這樣的事情之後,依舊未曾忘記知書達理,迅速迎向蘇玄逸,率先行以晚輩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