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田漢帶著南豪抽身暴退,貼著地麵淩空飛躍,一度退出幾十丈範圍。
曉月不比大世界,這裏風大,飛得高,容易出問題。
“朋友,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曉月食物緊缺,飯團最是珍貴不過。老朽是真的沒有上清丹了,若有,早就被別人洗劫一空,不把老朽榨幹,他們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放過我們,你仔細想想就知道了。”田漢耐心勸說道。
不過一味的勸說遠遠不夠,田漢甩手將南豪扔進洞穴,一雙血紅色的眸子陰惻惻盯著南宮白濁,惡狠狠的說道:“若你認為我馭獸門好欺負,盡可放馬過來,我馭獸門就算再不濟,也還有我田漢,還有落葉尊者,殺你們幾個不起眼的小雜碎綽綽有餘。”
“小瘋子死後,百宗欺我,辱我,我馭獸門希望斷絕,早就不想活了。本想挑個時間,和董氏一族奮死一搏,我馭獸門就算死絕,也要斷了董氏的根。”田漢指的是董一興,似乎準備動用他現在所能動用的力量,和董氏一族拚盡一切,殺了董一興,絕董氏的後。
當然這些都是田漢在扯犢子了。
但是他說的那句落葉尊者,這幾個字如炸雷般在南宮婆婆耳邊響起,其人臉色驟變,連忙攔下南宮白濁,臉色幾度變幻,陰晴不定。
來之前,南宮婆婆他們肯定計算過雙方實力的差距,哪怕就隻有一個田漢,以他們南宮家族現有的實力要殺他也挺不容易的,南宮婆婆甚至做好了受重創的心理準備,最好是想辦法逮住馭獸門的小輩,拿他們來要挾田漢,這才是良策。
落葉尊者,南宮婆婆,南宮白濁他們自然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
所謂尊者,首要條件是四轉地仙,在這四次渡劫時,不僅活下來了,且還斬殺過上仙,手中持有仙位,才有資格稱之為尊者。
而落葉尊者比之一般的尊者更強,隨了張輝之後,沒多久張輝就送給他一顆上清丹,他吃了,繼而突破,現在是五轉地仙。
加上其層出不窮的攻擊方式,總讓人措不及防。
一片枯朽的落葉,足以致命。
聽田漢說落葉尊者尚在,南宮婆婆當真嚇一大跳,環顧四周,心道難怪這曉月上一株綠植都沒有,周邊卻鋪了一地的落葉。
沒錯,落葉尊者八成就在這附近。
“婆婆,”南宮白濁心有不甘,擒了田漢,之後想要什麼還不是任他掠起?
他南宮白濁本來就比張輝,比之其他的青年俊傑慢了一步,想要追上他們,馭獸門此前占據的那些至寶,就是他突破的最佳契機。
想要更上一層樓,唯有掠取馭獸門的傳承氣運。
“閉嘴!”
權衡利弊,若落葉當真在,他們就算拚盡一切也絕非落葉對手。
隻是,南宮婆婆心生疑惑,如果落葉尊者在,緣何不現身?
在大裂穀,田漢他們被董氏一族押解,跪在高台一側,靜待伏誅時,南宮婆婆,南宮白濁他們就蟄伏在附近,始終關注著馭獸門一舉一動。
魅魔發狂,張輝自爆,董氏倉皇逃遁,落葉現身殺了那些劊子手,救走田漢及馭獸門一眾。
一切都落在南宮婆婆眼裏。
以己度人,南宮婆婆一度以為,落葉會“近水樓台先得月”,盡殺田漢,田晴,然後劫走瘋王遺留的至寶。
再擇一僻靜之地,盡快煉化仙位,遠離這是非之地,去上界,從此銷聲匿跡。
換做是她,她肯定會這麼做。
“久聞落葉尊者大名,老嫗仰慕已久,不知可否請落葉前輩移駕,讓老嫗及身後小輩瞻仰前輩無雙風範?”
南宮婆婆掠過田漢,目光投向洞穴,朗聲喊道。
落葉尊者……
他要真的在,南宮婆婆當然不敢妄動,不過她相信如無必要的話,落葉也不想和他們為敵。
就他們這十幾個人,必然不是落葉尊者的對手,但若以死相搏,打不過,未必不能周旋。
落葉,田漢他們現在是過街的老鼠,必然不想引起外人注意,否則一個不慎,馭獸門僅剩下的這些個餘孽,一個都活不成。
這是馭獸門的命脈,也是南宮婆婆膽敢騎虎拔須的魄力所在。
田漢心中幾多悲涼,遙想當年,馭獸門貴為聖地四宗。便是他們馭獸門最不起眼的一個弟子,出了聖地,走了遠門,在光華所及之地。
天下任意強宗,豪族,哪個不得小心翼翼伺候著?
而今天,昆天域南宮世家,一個名不見經傳,一個從未聽說過的破落家族,也敢騎在他馭獸門脖子上拉屎。
馭獸門塌了。
在二十多年前,馭獸門就已經塌了,田漢知道,但卻始終無法接受現實。
怎麼就塌了呢?
“何其正,你緣何要害我?”若何其正還活著,田漢真想指著他鼻子罵娘。
若非肩負使命,要看著這些小輩成長,田漢何嚐不想裹著馭獸門昔年至高無上的榮耀,一並下九幽。
一人獨存,苟活二十餘年,何其悲愴!
人都怕死,可真要到了那種境地,死很容易,活著比死更煎熬。
尤其當馭獸門被一些宵小之輩肆意欺辱時,田漢心中屈辱萬分,幾度想和那些畜生玩命,幹脆一死了之。可是轉過身來,看著田晴,火紋那些個小輩稚嫩的臉龐,縱使怒火滔天,屈辱萬分,田漢也不得不低下頭苟活著。
他是活夠了,但是田晴,火紋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背負著馭獸門複宗的仇恨和使命,對火紋他們來說已經很不公平了。田漢很清楚,如果自己喪生了,照火紋那狗脾氣,怕是他前腳剛走,火紋立馬就隨他一塊共赴黃泉了。
還有田晴那死丫頭現在的狀態,很讓人擔心,張輝已經沒了,自己再死了,她舉目無親,了無牽掛,必然活不成。
一瞬百念。
許久,田漢垂下頭來,心累,體乏。
是張輝重新點燃了他心中無盡希望,可在張輝去了西境之後的這段時間,田漢的心再度被傷得千瘡百孔。
“走吧!”
“莫要欺人太勝,我馭獸門縱使再不甘,也絕非爾等可肆意欺辱,你若再進一步,老朽便是舍了性命,也要你們留下。”田漢抬起頭來,瞳孔收縮如熾,陰惻惻盯著南宮婆婆,南宮白濁幾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田漢累了。
四宗八門,涼州董氏也就罷了,現在連昆天域南宮世家這些個阿貓阿狗都騎在他們脖子上拉屎。
若他們在步步緊逼,田漢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他們知道有什麼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鬥不過四宗八門,鬥不過涼州董氏,怎麼著也鬥得過你昆天域南宮世族吧!
南宮婆婆不是田漢,她體會不到田漢心中屈辱,自以為是的以為田漢是在詐唬他們。
“嗬嗬嗬!”
南宮婆婆獰笑著說道:“你在欺騙我,落葉尊者根本就不在此地,他怕是早就舍了你們,自保去了吧!說不定在臨走之前,還從你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了吧?”
“馭獸門宗主,莫要再掙紮了,老嫗我再次奉勸你一句,若不想你馭獸門徹底泯滅此間,你最好乖乖的把上清丹交出來,雙手奉上,興許老嫗我……”
落葉折回,自洞穴中走出,周身枯葉環繞,目光中透著熾熱的殺意。
“老田,何須跟一群死人廢話,他們不想走,那邊留下來吧!”
“咻!”
一片落葉射出,像一隻鬼麵蝴,振翅長空,行走的軌跡撲朔緩慢,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很難捕捉到葉子的軌跡。
看似緩慢,哪怕就是築基期的修道者手指夾著一片落葉擲出,也比落葉尊者射出的這一片落葉要快上十倍。不過,那隻不過是他們這麼認為,肉眼蒙騙了他們的感受。
大多數懵懂不知的小輩,提到落葉尊者,心中很是不屑,就比如南宮白濁,他就很看不清落葉,覺得落葉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他的境界。
要不是自己和他差距太大,哪怕自己是二轉地仙,不,哪怕是一轉地仙,南宮白濁認為自己就有和落葉尊者一戰的實力。
在常人看來,落葉無非就是暗器玩的比較厲害,一片枯朽的落葉到了他手裏,也可以當中神兵利器,索人性命。
唯有真正和落葉交手過,或是到了落葉這個層次,和他並肩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些人,方知落葉最恐怖之處不是落葉,而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