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陣困住了尹鬼,九把道劍圍著他旋轉,隨時會朝他刺下去。
這九柄劍以複雜的形式相互聯係著,產生了微妙的元氣共振,竟是隔絕了陣中的意念流動。也就是說,在劍陣裏的人,是不能用道術的。
環視了一圈身側的高深劍陣,尹鬼點頭讚歎道:“哦?不錯。”
他臉色如常,仿佛一個局外看戲人。
葉術皺皺眉,心想等我下一手一出來,看你急不急。
他口中訟訣,心中動念,一道白光從穹頂降下,直直打在了尹鬼身上。把他一身黑衣都照得有點透亮。
此道法是乾奧觀秘法,可引天芒,焚盡人間汙濁之氣。所謂汙濁之氣,指的是魄中流淌的元氣,除去注重除孽的佛門和一些不忘修心的道者,基本上人的元氣中都有汙穢黑暗的部分。越是強大,越是黑暗。
此法名為天誅,遇強則強。
魄被引燃,人基本也就死了。元氣越多,燒得越旺。
尹鬼抬頭看看耀眼的天芒,搖頭說道:“你年紀輕輕,天賦卻太高,這不是件好事。要是有的人忌憚你,即便顧忌觀主,可能也會對你下手的。”
懶得聽他廢話,葉術催動了劍陣和天誅。一刹那,極光閃耀,九彩斑斕,尹鬼所站之處,被毀成了一片耀眼虛無。
“哼,你也不過如此。”葉術冷笑。但他馬上發現情況不對,因為捆著自己的黑棉並沒有鬆開,動用念力查探,卻也發現不了周圍有別人的氣息。他掙紮了兩下,臉色有些茫然。
“好徒弟,不要這麼看不起為師嘛。”尹鬼的聲音又從空氣中響起來了。
葉術不懂,他是如何從自己的劍陣中逃出去的。被那個劍陣封住,哪怕是強如葉觀主,也隻能強行突破出去,卻做不到悄無聲息就繞開了陣壁。
知道他在疑惑什麼,尹鬼一招手,抓過了空中浮著的龍泉劍,端詳著向他解釋說:“傻徒弟,當初你就該多跟為師學學的。我本來,就沒在你的劍陣裏麵。”
聞聽此言,葉術滿腹狐疑。確實隻能是這樣才能解釋尹鬼的安然無恙,但是,之前那個如果不是他本體,那會是什麼?
絕不是法身,絕不是身外化身,這兩樣東西前者沒有實體,後者沒有氣息,葉術還是分辨的出來的。之前陣中那個尹鬼,有實體,有氣息,有思維,能用道法,很明顯,那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尹鬼。
“胄術!”葉術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唯有這樣才解釋的清眼前的事。但是尹鬼不是不會胄術嗎?
“是胄術。”似乎看穿了葉術的心思,尹鬼說道,“連老頭子都以為,他是世間最後一個會胄術的人了,沒想到,我卻也能掌握這門功法。畢竟身上流著他的髒血啊。”
說完這話,他搖搖頭,有些自嘲。他明明不悅,卻一臉笑容,嘻嘻哈哈走到葉術前頭,把龍泉插在了他的頸邊半寸的泥巴上,然後說:
“下次再煩我,我真殺了你。”
說完他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靜靜站著的葉觀主法身,朝那邊微微鞠了個躬。
葉觀主法身也微微點頭,然後消失不見了。
葉術自然也猜到了身後是葉觀主,他很不悅,自己還是擺脫不了父親的影子。眼睜睜看著尹鬼離開,他心中的怒火更甚。
“若我早生五年,今日不會如此。”葉術這麼想,他覺得自己比尹鬼差的,隻是時間。
他隻知道五年前的尹鬼不如現在的自己,但他不知道,尹鬼這個人,喜歡藏拙。他藏了很多東西,是外人不知道的。
在尹鬼心裏,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都是外人。
比如他要殺影先生的原因,影刃的幾個師兄弟都不知道。
捆住葉術的黑棉變鬆了,葉術站起身來,這時候他才開始擔心,別自己丟在城內的沈天汐怎麼樣了。
沈天汐現在被關在星璿宗天牢內,她在想的是:洛長天現在在做什麼?
洛長天此刻背著方緣,找到了一間醫館。大魔的事讓街上亂作一團,大夫驚魂未定,話都說不利索。洛長天寬慰了他半天,他才肯坐下來給方緣診斷。
把了會兒脈,大夫直搖頭,說:“陰寒侵體,寒毒已入骨髓,治不了,她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洛長天聽他說這些蠢話很不開心,特別是聽到方緣站不起來,心裏一痛,打斷他說:“我不是問她的腳,她現在醒不過來了,是怎麼回事?”
大夫說:“這倒無妨,她進食少,體虛。受到驚嚇昏厥了而已。我開點草藥你熬給她喝就好了。”
“真的沒事嗎?”洛長天有些不放心。
“無礙無礙,今天出了這等異事,連老夫都差點嚇死了,一個小姑娘身體不好,昏一昏很正常。”大夫擺擺手不耐煩,想讓洛長天趕緊滾蛋。他今天嚇慘了,要趕緊到老婆懷裏去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