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著肚子,躺在彩條布上,想著,如果是宗晟在,是不是就隻能任由他們打了呢?
我媽抱著我,把我扶了起來,罵著那個踢我的人,我聽著才知道,踢我的人是那個奶奶的孫子,隻有十六歲的那個孩子。讀完初中就不讀書了,整天就在街上站著,打架玩遊戲什麼的。
我媽扶好我,叫我爸帶我去醫院。可是我爸卻一直站在警戒線外麵,猶豫著不肯過來。我媽也跟著哭著喊道,問他是不是不要我這個女兒了。
不過我知道,我爸為什麼這裏做。因為我爸會想著,今天要是這麼把我帶走了,要是宗晟他們一家人真的跑了的話,全村人就要看著我們一家了。
“媽,我沒事。”我應著,抱著肚子,在矮凳上坐好。
大概是看著我真的很虛弱了吧,沒人再上來打我,一個警察也一直站在我身旁保護著我,時不時還問一句,要不是先去醫院看看的話。
我知道我現在不能就這麼去醫院,宗晟沒有回來,我要是走了的話,那些人說不定就要去砸了宗晟他們家的房子了。這種事情,不是奶奶強悍就能解決的。爺爺不也被人三十晚上拖去果園裏打過嗎?
我捂著肚子,總覺得肚子不對勁。不像是被打的那種痛,有點像是從身體裏痛出來的感覺。這幾個晚上,剩下的時間,我基本上都是在恍惚中度過的,因為肚子痛得讓我有點發昏,根本就沒有辦法思考了。
甚至身體的生物鍾已經沒有辦法去估計時間的流逝,直到天空升起了太陽,陽光照下來,我才知道,原來,天亮了。
那邊,作為指揮這次救援的領導已經在車上睡了一下,重新下了車子。四周圍觀的村民也都先回去了,消防員也開始分批的休息。不遠處有著抽風機的聲音,聽著有人說,已經弄出兩個通風孔了,隻要人還活著,就不會有問題。
我媽就靠在我身旁眯著眼睛,我動了動,她就馬上醒來了。“優璿?優璿?”
“媽。”我應著。
我媽看看四周,咽咽口水,幹癟的唇讓我知道她也不好受。但是她還是站了起來,捶著腿,在工棚裏給我拿了瓶礦泉水。我接過,卻發現連擰蓋子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媽幫我擰好瓶蓋,看著我喝了水,她自己才喝了兩口,問道:“優璿,你身上傷怎麼樣?你看你,你又不是他們家過門的媳婦,你幫他們家承擔這些幹嘛?你在市裏好好的,你回來做什麼啊?”
“宗晟呢?還沒回來?”我抬頭看看四周,真的沒有回來。在不遠處,有著席地而睡的消防員,但是那些親屬一個個也都是緊張擔憂得睡不著。家屬們有著領導送過來的水和食物,但是我卻什麼也沒有。在別人眼裏,我就跟一個犯錯的人一樣。
不管被人怎麼看,我隻想知道宗晟現在在哪裏?他是追著老北離開的,就不應該這麼久不回來。他到底追到老北了嗎?不回來的可能,應該就是已經追到了。追上之後,有了回不來的理由。我想著,緩緩站起身子,就感覺到了肚子一陣抽搐。趕緊彎著腰,捂著肚子。休息了一整晚,那一腳真是踢得夠重的。
看著我站起來,我媽趕緊扶著我,可是我看向我媽媽的時候,她自己都已經搖晃著身子一種站不住的模樣。
“媽,你回家休息吧,我沒事的。他們就算生氣也不可能打死我吧。”
“說什麼話呢。媽沒事,你要去哪?”
“我,我去上廁所。”我說著,聲音還特意大了一些,讓那些親屬也聽到了。要不他們又會以為我要離開什麼的。
我媽這才放開我,看著我往那邊的工地臨時板房走去。
我一直捂著肚子,走得很緩慢。肚子裏傳來的感覺讓我很不安。我想到了那次在醫院裏一個人麵對流產的經曆。那個痛,跟現在這個痛,好像。
“宗晟。”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我低聲呢喃著,同時也不爭氣的紅了眼眶。一晚上了,一晚上的時間,我沒有讓自己哭出一滴眼淚來。就算被踢那一腳真的很痛,我也沒有讓自己叫出來,哭出來。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了,那些人都在我身後,他們看不到我了。我控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我掏出了手機,撥下了宗晟的號碼。但是宗晟卻一直沒有接聽。
堅持著到了臨時板房搭建成的廁所,我在幾分鍾之後,靠在了那板房的板上,捂著肚子,不在哭泣,卻有種恍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