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攥緊丈夫的手,不讓丈夫掙脫,不讓丈夫朝前衝。
前麵是一條灰色的路,離路不遠是池塘,水麵上瀲灩著月光。
丈夫說看見了父親,走向大路,走向池塘,向他招手,向他微笑。
妻子說,你醉了,你在說胡話,你父親死了十二年,死在那個冬天的雪地裏。
晚上,丈夫不聽妻子的規勸,在娘家喝了酒。
丈夫繼續大聲喊爸爸,爸爸!並掙脫妻子的手衝向池塘。
但很快,妻子追上丈夫,抱緊丈夫的腿,將自己與丈夫溶為一體。
妻子說,你有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孩子怎麼辦?你是我的天,你是孩子的天。你頭腦快清醒,回想以前的承諾,求婚時你對我說愛我一輩子,這輩子愛,下輩子愛,再下輩子還是愛,你怎麼現在都忘了?枉我真心實意愛著你。
丈夫說,假話,假話,你經常說到大腦殼,說到映山紅,說到那個山溝溝。
丈夫再次掙脫,再次衝向池塘。妻子一激動,跪了下去。
妻子說,好,你要跳池塘,我陪你一起跳,人間是夫妻,陰間我也當你的老婆!
妻子鬆開了兩手,癱坐在草地上慟哭著。突然,妻子被人拉起來,臉上凝固一個熟悉的嘴唇,是丈夫。丈夫說,你不愛大腦殼,你是愛我的,我心裏有底了!
妻子一聽,撞倒丈夫就跑,腦裏隻有一個信念——再不想理睬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