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我叫什麼,我會告訴他我叫無心。我真的叫無心嗎?當然不是,隻是活了太久,久到忘記父母給予自己的名字。
我隻記得她叫我無心。
“無心,你又受傷了。”
“無心,你該好好保護你自己,別每次都要我來救你。”
“無心,你法力退步了哦。”
“無心,這酒很好,你要不要試試。”
“無心,你真像個和尚。”
“無心……”
她叫我無心,她說我沒有心,我知道我沒有心,我修煉《鎖心決》,心的感覺都已經忘了,不過那關她何事?
我從不在意,因為我……無心……
我不記得第一次遇到她是在什麼時候,不記得她死是什麼時候,我隻記得她最後那句話,“無心,我這次是好不了了。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你,一直一直的保護你,直到世界的盡頭。你要好好的活著,就當是你殺了我心愛之人的補償。”
她死的時候都是那麼的美,纖若出塵、冰肌玉骨。我活了千年,看過世間百態,她是死得最美的一個。
她一身白紗,我卻想到了火紅的彼岸花。不……她比彼岸花還美三分,至少我認為是這樣。
她就那樣站在我的麵前,擋在了所有的光芒。我還記得天邊第一縷陽光從她的肩頭劃過,照在我臉上時的感覺,有點涼,就像她的身體,冷冷的。
在所有的妖裏,我覺得她是唯一一個幹淨的。
她飲朝露,食雲霞,從不傷生靈。她是九尾狐,一個妖女,我卻想到了九天的仙女,“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恐怕連和尚也不及她三分。
我曾經問過她,為何身為妖的她可以如此善良,還記得她說:“你是獵妖師,不善良不就成了你替天行道的對象了嗎,又怎麼一直一直的保護你,直到世界的盡。”
我曾經問過她,憑借她的心靈、修為,得道是必然,為何一直在我身邊,還記得她說:“我要保護你,一直一直的保護你,直到世界的盡頭。”
她總是在保護我,就像口中所說的那樣,一直一直保護我,好像真的會到世界的盡頭,我也那樣的相信著。
說實話,我是不高興的。我出生除妖世家,父母是獵妖師,爺爺是獵妖師,曾祖父、曾祖母是獵妖師……世世代代都是獵妖師。可是我卻一直被一隻修煉千年的九尾狐保護著,家裏的長輩還不止一次的因為這個“教育”了我,她卻不以為然,每次都準備好金瘡藥笑嘻嘻等著我,然後沒有一點女子的自覺將我剝光,給我上藥。
雖然當時已經到了可以喜歡一個人的年紀了,但我還是不記得當時的感覺了,因為太過遙遠。現在看到那些耳紅的小夥子都會想,耳紅是什麼感覺,因為我依稀記得她說:“牙都還沒長齊,學大人耳紅什麼勁。”
她老是嫌棄我是個小孩子,老是闖禍。平心而論,她修煉千年,就連我父母再她眼裏都是小孩子,她憑什麼嫌棄可以娶妻生子的我是小孩子。
不過闖禍我不反駁,我是故意的。家裏祖輩都沒人打得過她,不能滅了她,他們就老是“教育”我這個一直被她保護的對象,在同齡人裏,我是唯一一個一把年紀裏還被長輩“教育”的,都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