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微笑(2 / 3)

他強笑著說道,咧了下嘴角。茶桃沒理他,手帶著一把紅豆,重新放回了口袋裏。

“這東西有賣?”

“沒有。”茶桃果斷地答道。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吃的?”

“三天前,這是我父親給我的。”

茶桃依然笑著,從未將嘴角拉下過,像是整了容一般。萊塞突然想到一件事,兩眼發亮,急忙看向茶桃,深吸了一口氣。

“你是怎麼知道我家的?!”

茶桃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好笑,愣愣的看著萊塞。

“因為,我就住在你家的旁邊啊。我說過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吧,我可還記得幼兒園時,是跟你上的同一個,王姐那家,你想想。”

茶桃說完,轉身走向哪裏,萊塞急忙跟了上去,眼裏竟是驚訝,卻也不再問些什麼。莫不是青梅竹馬?

兩人就這樣一直走著,萊塞在茶桃身後回憶著那家幼兒園,想著王姐是誰,殊不知茶桃已經把他帶到一個寬廣的廣場中央,路燈微弱。察覺到空氣空冷了下來,他才猛然抬起頭。

他知道這個廣場,早上是老年人的晨練舞池,放著讓人受不了的音樂,晚上是5歲小孩的遊樂場,聲音尖脆使他厭惡,他閑小孩鬧,所以從來不往這邊走。探視著周圍的時候,茶桃已經坐在了廣場中央的那個大型方形花壇的邊緣處,那個花壇其實有些像棺材,她用左手拍了拍旁邊,示意讓萊塞過來坐。萊塞緩緩走過去,卻並未坐下來,一片陰影擋在茶桃的臉上。

“怎麼來這兒?”

“因為不能回家去。”茶桃笑著說道。

那為什麼來找我!雖然很想這麼說,卻說不出口,因為那句“因為沒地方去啊”深深刺進了萊塞的內髒。

“茶桃,你為什麼能一直笑著。”

萊塞稍稍垂下了眼簾,沉穩地說道。這是他早就想問的問題,也是一直困惑的問題。

茶桃笑意更濃了,嘴唇持久未動。讓發絲感受微風的貫穿,從耳邊呼嘯而過,讓空氣緊貼自己的皮膚,冷氣滲入,背後花壇內是枯萎之美,散發著濃鬱地最後香氣,那是花兒最後的喘息。

“因為,我時刻在為死亡做準備。”

聲音使萊塞猛地抬起頭,凝視著被陰影籠罩的茶桃,即使黑暗之中,也能清晰地看清她那讓人深深陷入進去似沼澤的茶色虹膜。

“你知道麼?厄運從來不會給人準備的機會,無論什麼也好,你不會預知到突然會摔倒,不會預知到突然被老板炒了魷魚,更不會知道年老色衰的你躺在醫院明天就一定會死,也許在你吃飯的時候突然被魚刺卡住喉嚨而死也說不定,”

這時的世界,是再靜謐不過的了,隻有茶桃一個人的聲音在此回響,呼吸在兩人之間緩緩流動著,帶著細微的聲音。

“而我,希望我是笑著死去的,所以我一直笑著,微笑著,每天活得任憑自己主宰,因為我預知不到也許明天就會被人殺?食物中毒?也說不定不是嗎?”

萊塞沉默。不知為什麼,茶桃說過的那些話永遠是有理的,像是母親一般,經曆過風風雨雨而總結出的那些話,深思,幽沉,並且感覺到自己的不成熟而自卑。

“你最近打架了?”

話題突然轉移到萊塞身上,他眨了眨眼睛,感到有些奇怪。

“啊,恩。”

“跟誰啊?你脖子上都有抓痕,不會是跟女朋友吧。”

茶桃斜著頭呲著牙笑道,像看笑話一樣問著,眼睛裏好像閃閃發光,好似期待著什麼。萊塞臉一紅,眼睛睜地老大。

“不是啊!是跟易瑟鳴打架弄的。”

萊塞馬上將手遮在頸上。

茶桃看著萊塞的臉一紅,將手放在嘴上,低聲笑了兩聲。

“我看也是,你這麼冷淡的性格怎麼會有女朋友。”

萊塞輕輕歎了口氣,現在的男高中生一手把一妹子,照萊塞看,他們隻不過是看別人有,自己嫉妒人家有罷了,對他來講,那種東西,可有可無一樣,先把自己管好在說,而自己最重要的,不是麵前的人麼。

茶桃抬頭忘望了望黑色的天空上那蒼白的月亮,然後站了起來。

“我走了。”

茶桃擺了擺手,直徑離開,也不管背後的萊塞。

“你幹什麼去?”萊塞也隨著她的背影轉過身。

對啊,她就是這樣的人,突然想起什麼,能把剛才的一切都拋掉,明明是她大半夜把自己拉出來,現在又不知道想起什麼事對自己置之不理。他的心裏有些愈發氣惱。

茶桃轉身,迎上蒼白卻璀璨的月光,廣場上彌漫著樹木被風吹刮出的‘沙沙’響聲,凸凹不平的地麵上是枯落的樹葉,靜靜地在微風下顫抖。她半眯著眼睛,嘴角向上翹起。

“我去找黃泉。”

“黃泉?”

赫姨眨了眨眼睛,發愣地看著門口玄關處正在係著鞋帶的萊塞。他身著灰色的休閑連帽衫,黑色的牛仔褲,頭發上還滴著水珠,想必是剛剛洗完頭發,臉上也有些微濕,他背對著赫姨。

“對,我去找他,名字很怪吧,哈哈。”

他說完自己還笑了兩聲。

清晨耀眼的橙色陽光從各個窗戶鑽了進來,將房間照耀得蓬蓽生輝,空中細小的灰塵也能在陽光熾熱的隧道中清晰可見,為整座房子裏增添一絲暖意與生氣。

赫姨再次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繼續刷著手裏的碗,發出乒啦乓啷的聲響。

“不過你能交到朋友真是太好了呢,好好去玩吧。”

赫姨帶著滿臉的笑容,半張臉藏在廚房內。

萊塞偷偷嘀咕著:“去玩?我可沒心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才去找的。”

重要的事並不是去找黃泉這個人,而是找到這個人之後所要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並且,一定是他做過的最認真的事。

一提到所謂‘重要的事’,萊塞猛地抬起頭,‘嗖’地站了起來,甩掉鞋便往樓上自己的臥室跑去,傳出一陣地板的劇烈聲響。赫姨看著他那火急火燎的樣子,像是後麵有怪獸一樣,不禁問了一句怎麼了,但已經進入到自己臥室的萊塞並未聽到,他急忙跑到自己的書桌台上,雙手往上一拍!眼睛到處轉動尋找著什麼,最後,視線停在了一張白色的小紙片上,白紙上麵還留有著四格的折紙皺褶。萊塞將紙拿了起來,上麵有一排小字,他沒去看,按照上麵的四格印重新折了回去,順手放進衣服兜內,便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離開了臥室走下樓去。看到赫姨一副擔心的眼神,他笑了笑。

“忘拿鑰匙了。”

赫姨放下心來。萊塞來到玄關處,穿好鞋,帶上門便走了出去。

當他一隻腳踏在外麵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陽光的溫度,明明直到昨天,還隻是陰天而已,今天就轉變的這麼快,他揚起頭顱,感受著陽光直射眼皮,頭發上的水珠順著溫暖的皮膚流下來,涼意與溫暖,仿佛是春天降臨般。

不過他馬上被這擁擠的公交車弄壞了心情!鼻尖緊貼著玻璃窗,感覺消失不見了一樣!因為腳的前麵不知是誰放的行李,使他整個人向前傾斜45度,雙手艱難支撐著緊貼鼻尖的玻璃,後麵的人還豪不客氣地蹭著自己,無比的難受,然後就是腳後跟被無數人刮弄著,連襪子都脫離了襯褲褲腳,緊接著就是公交車的一個急刹車!使萊塞整個人向旁邊傾斜倒去,正好撞近了一個老太太的菜兜子,一股香菜味猛然襲來,下車時還被一個像是吃了‘菠菜’的女人猛的推了一下。所以,他發誓,以後絕對不在高峰時期擠公交車。

下了公交車的他抬手隨意整理了一下頭發,一頭紮緊人群。穿梭在人流之中,路人與路人不均勻的距離,各種各樣的氣息圍繞在距離之間,不知是誰的西裝,發出樟腦球的氣味,從自己的身邊呼嘯而過,還有不知是誰的發絲間,留有高檔洗發水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