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似乎來得格外晚，這不，放學後小月月趁劉爹爹不在，把劉爹爹家的幾隻小雞揣兜裏、裝在袖子裏、拎在手裏好不容易偷偷帶回來，又和它們嬉戲了好久才偷偷地送回去，可天還是沒有黑。
婆婆說天黑了就回來，回來時會帶幾串月月特喜歡吃的那種紅彤彤的漿果，一串一串的，像葡萄，卻比葡萄還好吃，很甜很甜，水分特足，一想到那紅彤彤的果子，月月的口水又開始泛濫了。
月月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帶發修行的婆婆了，婆婆說她是在山上砍柴的時候撿到她的，那是她還是繈褓中的嬰兒。婆婆信佛，吃素食，不吃葷菜，月月就是跟著婆婆吃素食長大的。月月長得麵黃肌瘦，頭發也是枯黃枯黃的，可能是營養不良的原因。為了補償小月月，婆婆每次從山上回來帶些美味的野果給月月吃，也總會想盡辦法利用有限的條件做些好吃的給月月吃，用紅薯磨成粉做成當零食吃的紅薯片， 將普普通通的白蘿卜做成美味的素螃蟹，用青菜葉和著麵粉做成像模像樣的素雞腿……
自從吃了那種一串一串的紅漿果之後，月月就愛上了那種味道，每次婆婆上山時都會央求婆婆帶幾串回來。可是眼看村裏家家戶戶都已經燈火通明了，婆婆怎麼還沒回來呢。
月月坐在門檻上，邊摸著大黃的腦袋邊自言自語：“大黃，你說婆婆怎麼還沒回來呢？”大黃很人性化的搖了搖頭，緊張兮兮地豎起尾巴盯著遠方。月月無聊地開始數天上的星星，“一顆，兩顆，三顆……”
咦，哪來的哭聲，月月循聲望去，這一望……
“婆婆，您怎麼了，婆婆，您和月月說說話，好不好，婆婆，您睜開眼睛看一看月月，好不好，婆婆，婆婆……”
村長大叔哀傷地看著月月，不忍地說：“月月，你婆婆在摘漿果不小心被毒蛇咬傷，被附近的砍柴的村民發現了，可是中毒太深，已經……”
“不會的，婆婆不會死的，婆婆是全世界最好的婆婆，婆婆不會死的。婆婆，您醒醒，婆婆，您不要離開月月，好不好？婆婆，我再也不去偷黃瓜了，再也不抓小雞了，再也不逃課了。婆婆，我以後會好好聽話的，我保證再也不搗亂了。婆婆，您醒過來好不好，月月還沒好好孝敬您。婆婆，您醒一醒……”
大黃蹲在月月旁邊潸然淚下。
周圍的村民越來越多，周圍的啜泣聲也越來越大。村長在一旁無聲地歎息，“德高望重的婆婆就這樣去了，村裏的一大損失啊，可憐的孩子，才9歲，無依無靠，唉！”
月月哭了三天，婆婆依然沒醒。眼看著婆婆要被火葬了，月月死死地拉著婆婆的手，不肯鬆手。
“月月乖，婆婆已經去了，讓婆婆好好安息吧。”村長無奈地勸慰道。
“不，婆婆隻是睡著了，婆婆會醒的，一定會醒的，婆婆，您快醒醒，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聽話，再也不調皮搗蛋了，婆婆，您睜開眼睛和我說說話好不好，婆婆！”月月使勁地搖著婆婆的手，婆婆的手還是那麼冰冷，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點反應。
村長示意身邊的人把月月拉開，將婆婆抬入火葬場，迅速點火。“不，不要，婆婆，婆婆！” 月月瘋一樣地往火葬場衝，可卻又被拉了。大火很快就湮滅了婆婆的身影。月月失了魂般的跪在地上，淚水如洪水決堤，洶湧而下，大黃在月月身旁嗚嗚地嗚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