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已經正式卸任縣委書記一職,而且已於三天前出發去了中央黨校,從理論上講,他現在隻是天州地委常委,而且要離崗學習一年,與海嶺縣已經沒有多大的關係。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抹了泥的黃金還是金,畢竟在海嶺縣政壇經營十多年,雖然始終沒有形成絕對的優勢,沒有真正掌控全局,但至少也有自己的人馬,遠比灰溜溜離開的原縣長東方明要強很多,東方明一離開海嶺縣,他的人馬立即就土崩瓦解,而林平自己離開了,卻還能將自己的親信往上提撥。
方同偉就是最好的例子,蹉跎二三年,終於跨上了副縣處級的台階,方同偉靠的正是林平的提攜,這充分證明了林平具有人走茶不涼的強大能力。
縣政府裏不但有新任副縣長方同偉,就是老資格的副縣長候先勇,也是林平培養多年的鐵杆朋友。
林平在縣常委會裏也還有自己人,縣紀委書記穀文斌,就是他林平通過關係調來的,新來的縣政法委書記兼縣公安局局長許再德,既是林平的老鄉,也是林平認識十幾年的老熟人。
成也本地派,敗也本地派,林平在海嶺縣的這些年,靠的是郝偉明、劉貴龍和喬豔蘭這些本地人的支持,但本地人就是本地人,林平前腳剛走,這些本地人就毫不留情地掉轉槍口,竭盡全力地消除他留下的烙印,尤其是郝偉明,多年的盟友,現在終於露出了崢嶸。
林平是帶著遺憾和煩惱離開海嶺縣的,遺憾是沒有搞掉陳海峰的兒子陳子濤,最大的遺憾是他悲哀地發現,即使以他地委常委的身份,以後也不可能再將那姓陳的土崽子拿下,因為陳子濤省裏“有人”,至今林平都絕望地沒發現那“人”是誰,以後隻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遍。
煩惱來源於老婆鞏婷,林平已不可能再回海嶺縣,鞏婷居然不夫唱婦隨,拒絕調離海嶺縣,並且明確地提出,即使林平從中央黨校回來後,她也不會調到他的身邊工作,鞏婷的理由十分正當,她有自己的理想和事業,她的理想和事業就是研究典籍修複典籍,而隻有海嶺縣圖書館存有很多急需整理修複的古典書籍。
林平懷疑鞏婷的所謂理想和事業,他擔心的是老婆的紅杏出牆問題,他發現鞏婷比以前愛打扮了,用起了以前很少使用的化妝品,穿起了時髦的衣服,神態也比以前風騷,更要緊的是不愛在床上履行當老婆的義務了,以前還能每周一到兩次,現在十天一次也是沒有什麼質量,敷衍了事,以她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的虎狼年紀,怎麼可能不熱衷那方麵的生活呢。
還有一個理由,是林平最大的懷疑,就是那天晚上他莫名其妙地睡著,導致他的保險箱被盜,痛失關於喬豔蘭和陳子濤的幽會錄音,林平事後研究了三天,一共得出二十多種可能,其中一個就是鞏婷與喬豔蘭和陳子濤聯手,裏應外合地實施了盜竊行動。
沒有證據氣死人,吵了鬧,鬧了吵,不管林平怎麼勸說,鞏婷就是固執己見,林平沒辦法,時間又不等人,隻好帶著遺憾和煩惱去中央黨校學習,很不放心地將鞏婷留在了海嶺縣。
鞏婷態度堅定,也做好了長期堅持的打算,主動搬離了縣領導住宅區,縣房管局為她在縣機關幹部宿舍區安排了房子,前縣委書記的夫人,老資格的正科級幹部,房子不差,是個獨門獨戶的小院,隻是有點破舊,已很久沒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