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論很清楚,兩份同樣內容的文件,其中的關鍵表述卻不一致,不是縣委組織部檔案室這份錯了,就是農場黨委組織部檔案室那份錯了。
陳子濤倒是鬆了一口氣,因為關於文件的相關規定,當文件在頒發過程中出現內容差錯時,以文件的始發機關存檔的那份為準,關於他的任職文件,是由縣委組織部頒發的,當然是以縣委組織部檔案室這份為準,也就是說,他是縣委縣政府的人,是受縣委縣政府委托和派遷去農場工作的,組織關係和人事關係還在縣委縣政府,農場黨委組織部檔案室那份文件是錯的,不能以此為準。
在機關裏,這種情況沒少發生,被機關裏的人戲稱為陰陽文件。
陳子濤問郭月紅,“月紅姐,關於我任職的文件,誰是負責最後審簽的領導?”
郭月紅道:“縣委組織部部長李玉清。”
陳子濤問道:“難道,難道是李部長預計到會有今天,為了幫我而留了一手?”
郭月紅反問道:“李部長是省委組織部派下來工作的,你和他素無交往,他憑什麼幫你?”
陳子濤搖了搖頭,“問題不在他憑什麼幫我,事實是他確實幫了我,作為文件的最後審簽人,他不會不看文件,而且他也有機會在文件上動手腳。”
餘俏俏道:“我建議直接去問李部長。”
已是半夜時分,本不該打擾領導,但事關重大,時間也很緊迫,陳子濤同意餘俏俏的建議。
郭月紅撥通了縣委組織部部長李玉清家的電話。
經過一番通話,李玉清同意陳子濤和郭月紅去他家麵談。
去見李玉清,餘俏俏不合適在場,陳子濤和郭月紅先把餘俏俏送回家,再來到李玉清的家裏。
李玉清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身著睡衣,麵露微笑,眼睛卻看著茶幾上的一份文件。
陳子濤和郭月紅看了一眼文件,頓時麵麵相覷,因為這也是關於陳子濤前往農場工作的任職文件。
關於陳子濤前往農場工作的任職文件,正式的應該隻有三份,分別存於地委組織部檔案室、縣委組織部檔案室和農場黨委組織部檔案室,現在多出了一份,就在李玉清家的茶幾上。
四十不到,文質彬彬,李玉清是典型的知識分子形象。
李玉清微笑著道:“我聽月紅同誌說是子濤同誌找我,又是這深更半夜,我就知道是為了什麼,你倆也甭看這份文件,這是真文件,與縣委組織部檔案室存檔的那份文件一模一樣。”
陳子濤問道:“李部長,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李玉清擺了擺手道:“你的這份任職文件,關鍵是第一句,縣長助理兼農場黨委副書記和農場管理委員會常務副主任,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的式職務是縣長助理,農場黨委副書記和農場管理委員會常務副主任隻是你的兼職。”
陳子濤點著頭道:“我明白,我明白,可是,李部長,這是為什麼呢?”
李玉清微微一笑,“你別問,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也沒來過我家,還有,我這裏問不出什麼,地委那邊就更問不出什麼,地委那邊就沒必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