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春陽的辦公室裏有個保險櫃,他打開保險櫃,從一堆絕密級文件裏抽出一份,遞到了陳子濤手裏小聲道:“你先看看這個。”
陳子濤翻開看了一眼,立即叫道:“內參?”
高春陽點了點頭。
陳子濤很是驚訝,“哎,你哪兒弄來的?省級領導才能看的啊。”
“你再看。”高春陽提醒道。
“噢……是複印件,老高,你膽兒夠大的。”陳子濤衝著高春陽豎起了大拇指。
“我膽大,我那朋友比我還膽大。”高春陽低聲道:“我不是當過三年兵麼,這次去省裏開會,碰上我的一個老戰友,他現在在省委保密局工作,這份內參複印件就是他送給我的,我答應過他,隻保存一個星期,你看過後我將燒了它。”
陳子濤埋頭看了一遍,將內參複印件交還給高春陽,高春陽摸出打火機,將內參複印件點燃,再扔到了一個陶瓷盆裏。
許久,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不說話。
終於還高春陽先開口,“子濤,上麵換人了,氣候變了,這次地委三位主要領導突然被召到省裏去開會,我估計就是與內參上的內容有關。”
陳子濤思忖著道:“我倒是有另外的看法,上麵換人也好,氣候變了也罷,改革開放是不可逆轉的,咱們不可能回到固步自封的年代。”
“不一定吧。”高春陽不以為然道:“社會上一直在討論姓社還是姓資的問題,這個問題現在成了政治問題,在咱們這樣的國家,政治始終是擺在第一位的,對咱們這些人來說,講政治才能進步。”
陳子濤問道:“那你認為什麼叫講政治呢?”
高春陽道:“聽上麵的就是講政治,所以麼,你小子有不聽上麵的臭毛病,我要特別提醒你一下。”
陳子濤笑了笑,“我看出來了,上麵有點保守的意思,但還不至於不要改革開放了。”
“問題就在這裏。”高春陽道:“今天上午的縣常委會議上,你那個老同學高長熙縣長就有點縮手縮腳了,以前他是大力提倡商品經濟,鼓吹市場經濟,甚至主張賣掉所有縣屬國營企業和集體企業,但今天的話風突然變了,竟然主張采取必要的措施加強和鞏固集體經濟,這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啊。”
陳子濤哦了一聲,“你是說他聽到什麼風聲了?”
“我敢肯定是這樣。”高春陽道:“子濤,你可別忘了,他父母在京城工作,他父親與不少京官關係密切,所以他提前知道敏感消息是很正常的。”
陳子濤點著頭道:“老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象我們這種站在風浪尖上的人,暫時要不吃香了。”
高春陽道:“反正我是這樣理解的,你想啊,上麵在爭論姓社還是姓資,你和高長熙這樣的人卻不管姓社姓資,大搞什麼企業的改製改革,是不是有點往槍口上撞的意思,想當初你在海嶺農場的遭遇,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陳子濤笑道:“我不會忘記曆史教訓,但也請你不要把我和高長熙相提並論,我和他有本質上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