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薄霧靄靄,周家畈村又和平時一樣的雲遮霧罩,如同仙境一般,海市蜃樓重現。
早早的,村道上便有老漢披著蓑衣,戴著鬥笠,佝僂著的身子,腳步卻很輕快,倒是走在前麵的牛兒,一步一踏,悠閑的很,鼻子裏噴出白霧,哞哞的叫著,在晨曦中,老漢輕揚著小竹條做的鞭子,劈...啪的聲音打破了山村清晨的寧靜。
劉一鳴起的早,站在小木樓的走廊上,望著四處的晨霧,前麵的梁溪河朦朦的,瞧不真切,河麵上騰起的霧更濃鬱,煉乳一樣,化都化不開似的,卷在一起壓在河麵上。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樓下的火塘已經生了起來,鬆木劈材燃的嗶嗶剝剝的響,淡淡的鬆油香脂的味道飄蕩著,令人心神安寧。
周老黑已經在火塘上架起了衝壺,苦丁茶拿了出來,擱在桌子上備著。
灶間裏,臘梅嬸的大灶火苗旺旺的,大鍋邊上有嫋嫋的熱氣慢慢浮起,灶台的竹籃裏是曬的幹幹的用稻穀磨成漿做出來的米豆瓣,洗的淨淨的菌菇,打了霜的青菜。
還有一碗雞蛋,切好的臘肉,擱在那擺著,看樣子是在準備早餐了。
“老婆子,聽說秋蘭家昨晚又鬧了?”周老黑吧嗒著他的旱煙袋,悶悶的問著在灶間忙活的臘梅嬸。
“可不是,半個村都知道了...要不是湘蓮和大柱過去啊...指不定還要打成什麼樣...太狠心了...咋就下得了手?”臘梅嬸一邊切著蔥花,一邊歎息,菜刀碰撞砧板的聲音也和她的心情一樣,從輕微到激烈...
“不爭氣的東西啊...”周老黑吐著煙圈,氣惱的歎息著。
“老頭子啊...你就沒問下,那慫蛋是怎麼傷的?脖子上是怎麼鬧的?怎麼摔摔成這樣的...稀奇哦...跟拴的狗箍子似的...”臘梅嬸一邊嘀咕著,一邊問周老黑。
“我哪曉得,他說在後山摔的,鬼知道他怎麼摔的...八成呐,沒做什麼好事...”拿煙杆在鞋底敲著,周老黑皺著眉,悶聲說著。
樓上傳來聲響,木樓梯吱忸著,劉一鳴下來了,張俊在下麵已經幫著提早準備好了洗漱的水,熱乎乎的。
劉一鳴對張俊笑了笑,昨晚張俊奉了劉一鳴的意思,在水爺和周老黑的帶路下,在周家畈村趁夜又摸了一下。
得到的一些資訊,讓劉一鳴還未釋懷。
“劉書記,起來了?...早飯馬上就好了...喲,向鎮長呢?”臘梅嬸笑著招呼著。
“臘梅嬸啊,隨便些就行,你們吃什麼,我們跟著吃什麼,別費事...”劉一鳴應了聲,又對在那準備衝茶的周老黑說道,“老黑叔啊,幸苦你了...”
周老黑嗬嗬的樂著,昨晚他帶著張俊去村裏的幾乎鰥寡貧困的村民家裏走訪了一圈,張俊說是奉了劉書記的意思來的,至於劉一鳴為什麼要突然叫張俊夜裏去查,周老黑還不清楚。
他隻知道,村裏以前呐,到了年底,村委的周扒皮便陪著上麵下來的官爺,大張旗鼓的喇叭裏喊著,叫人拿包米或者拎壺油,隆重其事的,邊上還有人拿著個機器拍著,說是什麼送溫暖...
劉書記這是要幹什麼呢?昨晚張俊反反複複的就問你們幾句話,有沒有收到村委發的錢?收到了多少?什麼時候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