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朝廷一改之前招撫之策,兵部尚書熊明遇已被革職,老尚書張鳳翼力主圍剿山東,此刻已經厲兵秣馬,開始十麵埋伏了。”
“什,什麼埋伏?”李應元問道。
“第一,堅壁清野!”蘇白衣翹著二郎腿伸出一個手指:“密令登萊以南各州府加重守備,恐李大公子此刻就是想要大掠山東也不可得了。第二,斷其根源,津港所有船隻禁止下海,福建水師遊弋於東海之上,阻斷南北海上糧道,單憑登萊一隅之地,咱們如何養得起三萬大軍?”
“這確實麻煩!”耿仲明終於開口了,深深的看了一眼蘇白衣,又堅決的道:“不過那又如何?我軍士氣高漲,隻要攻下萊州,然後一鼓作氣席卷山東,屆時西結高迎祥,北連洪台吉,雖一時之間無法進軍朝廷,但屯墾結合,足以割據山東自保。”
“很難!”蘇白衣道:“且不能不能交接到高迎祥和洪台吉,即便交接上又如何,鞭長莫及遠水難解近渴啊。恐怕大都督還不知道,川軍已經在來的路上,津衛蠢蠢欲動,京師騰驤四衛營已經駐紮到了吳橋,還有,內閣已經調集寧夏和榆林兩鎮重兵前來,最遲月餘,五路大軍齊聚,加上山東百姓潮湧相護,咱們又能撐多久,我猜到時候隻有死路一條了。”
“依照蘇將軍的意思,咱們這次是九死一生了!”李應元問道。
“錯!”蘇白衣突然站起來,冷哼一聲:“是十死無生。”
耿仲明臉色陰沉,狹長的眼睛中目光閃爍,皮下肉不笑的道:“蘇將軍太過危言聳聽了。”
“哼,就是!”李應元不服氣:“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即便正如你所又如何,咱們手裏控著數十艘大船,最不濟退到海上,北上建州投了洪台吉也不至於十死無生!”
蘇白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李應元眼中射出兩道殺意。
看起來,這幫家夥也早就知道要玩完,曆史上投降滿清也不是事實所迫,而是早有預謀啊,那就更不能放他們走了。
“黃龍已然整合了東江諸島,二萬水師嚴陣以待,封鎖了渤海和東海,你如何到的了建虜的地盤?”蘇白衣反問。
“若真是如此,恐怕大事難成了。”耿仲明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頗有深意的看了看蘇白衣和毛承祿,狠狠地道:“老賊,你幹的好事。”
多智如耿仲明,到如今如果還看不出點道道,那他真是白活了。
“唉!”毛承祿終於歎了一口氣開口:“雲台,義父一世英名,作為兒子我不能壞了他的名頭,我毛承祿食明之祿忠於君事,安能與爾等為伍?”又無力的看了看耿仲明:“雲台,蘇先生答應過我,若是降了的話,可保我等性命。”
“好哇,原來你們,你們……”李應元終於明白了過來:“逆賊,逆賊,來人呐,有刺客,有刺客!”
“啪啪!”錦衣衛起身將整個大廳封死。
黑暗之中燭光搖曳,耿仲明的臉上青紅不定。
蘇白衣淡然道:“不錯,蘇某人今時今日近在咫尺,你等的勝算又少了一成。”突然轉身從旁邊錦衣衛懷裏抽搐一把刀放在耿仲明麵前,冷冷的道:“給你兩條路。”
“第一,你自裁謝罪,省的蘇某人將你送往京師受那千刀萬剮之刑!”
“好!”耿仲明白皙的手掌微微顫抖,將明晃晃的刀子拿起來,問道:“敢問蘇將軍大名,耿某人從軍三十餘載,卻是沒有聽過將軍的名頭!”
“雲台,你眼拙了!”毛承祿瞥了一眼蘇白衣:“此乃歸德府蘇白衣蘇大人。”
“什麼?”耿仲明即便是再怎麼眼瘸也聽過蘇白衣的名頭,微微一愣之後隨即哈哈大笑,道:“蘇白衣啊蘇白衣,原來竟有這等緣分,服了,我耿仲明服了。”
“客氣了!”蘇白衣淡淡的了一句,又道:“第二條路……”
“先生不用多了!”
耿仲明在眾人遲疑的檔口,手中的刀子突然抬起,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刀捅進了旁邊瞪大眼睛的李應元後腰。
“你,你,你!”李應元滿臉不可思議和灰白之色,渾身顫抖的不像話。
耿仲明卻視而不見一般,抽出刀子手提刀落,第二刀便砍下了李應元的頭顱,然後朝蘇白衣跪倒在地道:“雲台納此投名狀,願供大人驅策效犬馬之勞,成就蘇子驚世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