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忠還是算的保守了,用蒸汽船運送貨物的成本,比一般的帆船來何止節約了三倍的成本。
首先是速度。
蘇白衣站在船頭,拿起雙筒望遠鏡對著海麵看了半,又笑嗬嗬的對瞭望員道:“讓他們將速度減下來,咱們這次要邊行邊練習,爭取到了廣南富春的時候,將你們的協調性給訓練出來。”
“是!”瞭望員拿著喇叭對下麵道:“減速,速度減一半。”
就旗艦的這個速度如果不減的話,沒多久就會將後麵帆船拋的連影子都看不到。
大船的速度減下來以後,下麵艙裏跑上來一名榆院的學子,走到蘇白衣麵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
蘇白衣點點頭。
這個學子應該是榆院的二代學子,看上去年齡大約二十歲,因為表現特別優秀而被推薦到蘇白衣的麵前曆練。
“你叫什麼名字來著?”蘇白衣的學子太多,不可能一一將名字都記住。
那學子再次躬身一禮,道:“回先生的話,學生劉少尉,榆院的二代弟子,是鬆江府人士。”
“哦?”蘇白衣微微意外,道:“那可是個好地方。”鬆江府,就是後世的上海,所以蘇白衣對這地兒有點敏感,突然想到上次來購買鐵路股份的徐光啟的親家顧昌祚也是鬆江府人,就隨便問了一句:“可識顧昌祚乎?”
劉少尉正色道:“顧公乃是學生外公!”
“哦……”蘇白衣笑了笑,道:“好,好,你可是顧家的千裏駒啊。”轉色又問道:“剛剛測量的怎麼樣?”
劉少尉道:“回先生的話,學生剛剛測量了一下,咱們的船全力開動,最快時速大約是二十五公裏。”
“嗯!”蘇白衣點點頭,擺手道:“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從黃河口出海繞著中國的南部海岸想向南行走,通過海南島南端折向東南再三百公裏,就可以到達安南廣南的富春城,就是靈江以南阮主的地盤。
一直以來,蘇白衣都以為安南很遠,確實,海路的話距離連雲港足足兩千五百公裏,很是遙遠。可從連雲港到海南三亞這段距離就占了兩千二百公裏,從三亞去富春隻有三百公裏。
挺遠,可好像也不太遠。
如今這大船的速度是每時二十五公裏,那一一夜就能行駛六百公裏。
照著這個速度來算的話,從連雲港出海到富春,最快隻要四多一些,去掉路途上一些其他的停留和速度的不穩定,五也夠了。
可同時代的帆船在海上行駛的速度那是個什麼概念呢?
蘇白衣記得美國十九世紀時候製造出一艘很是牛掰的帆船,叫做飛剪船,飛剪船的理論最大行駛速度是十二節,換算成公裏每時的話大約是二十二公裏每時左右。
但這是順風順水情況下的理論速度,實際上很難達到。
而且測試的時候上麵運的是人不是大宗貨物,如果運輸的是糧食、糖、礦石這種東西的話,飛剪船的速度肯定達不到十二節。
當然了,後世帆船比賽的時候某些比賽帆船的速度甚至能達到令人恐怖的百公裏每時,可那是比賽帆船,比賽帆船和海上的實用帆船完全是兩碼事,也可以是兩種船。
現在同時代的運送大宗貨物的船速度到底如何呢?
以明朝的船為例,其在順風情況下的速度大約是4-6節。
就按最大六節算,每時的行駛速度不到十一公裏。
這還是順風的理想情況。
按照從安南富春到海州(連雲港)一來一回算,蒸汽輪船來回十,加上中間裝卸貨的時間,最多十二。
大帆船呢,順風的時候可能需要十二,逆風最少也得二十五至一個月,來回加起來就要五十左右。
時間上的差別就是四倍有餘。
還有運貨量。
已知最大的帆船是永樂年間的鄭和寶船,長度一百四十米,寬度五十六米。可蒸汽輪船卻遠遠能做的更大。
所以從這兩個角度來,蒸汽船的成本降低也好,使用的方便性和先進性也好,都要遠遠超過帆船的五倍以上。
而且,蒸汽輪船還有可以提升的空間,而帆船則沒有。
蘇白衣一路上沒有升船帆,隻在主桅杆上掛了一麵高高大大的大明團龍旗,時而在前,時而在後,一路南下,邊行走邊訓練水手對於蒸汽船的操控能力。
七日後,船隊過台灣海峽,開始順著海岸線折向西南方。
又六日後,船隊過海南島最南端。
再二日,終於到達了廣南的外海麵上。
蘇白衣站在船頭,極目遠眺,遠遠見海岸如線,時不時掀起一陣銀白色的碎玉般細浪,海岸之後,中間隔了一段約莫數公裏的平坦地帶,再後麵便是巍峨叢山。正對著船頭的方向是一條平緩的大河注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