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信天放下大帳,滿臉笑容地說:“這村裏還不錯,明日休整好了,我們還可以向他們再買些熟糧路上吃。”說完他瞟了一眼周博文和吳成良,從他的語氣和表情就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幸好沒有聽他們的放棄兄弟自己遠遁。
吳成良悶著聲,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周博文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是運氣好,有誰能想到這村裏五穀豐登,麥子又剛收,有這麼多存糧呢?如果是到了一般的村子裏,糧食隻夠村民的口糧,就算我們有銀子,也買不到糧食,要想補充糧食隻有從百姓手裏搶。而這個村子,雖然人丁興旺,糧食豐足,但是有一點你們注意到沒有?”
說著他抬起頭從他們的眼前一掃而過,最後停留在楊越的臉上。楊越沉吟了片刻便說道:“這村裏男人太少了。”
“對!”周博文重重地點了頭,表示自己要說的就是這個。
“是嗎?”石信天愣了一下,吳成良也陷入沉思當中,石信天埋頭數了數,發現剛才在村裏逛了這麼一圈,加上村長在內看到的男人不超過四十個,但是這村裏的婦女卻有兩三百。
“這男人都到哪裏去了?被清軍抓去充軍了嗎?”石信天想了會問到。
吳成良說:“不可能,這麼多麥子,沒有男人就憑這些婦女邊帶孩子便照顧莊稼,不可能趕得過來的。”
楊越淡淡地說:“他們是做其他的生計去了。”
“做什麼?”石信天的腦子一時間還沒有轉過來。
周博文接過他的話茬,說:“那個探馬不是說過這附近的連山有一夥山賊嗎?”
石信天的表情僵在臉上:“你是說這村裏的的男人都去做了山賊?!”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那現在進了賊窩,該如何是好?要拔營遠走嗎?”石信天有些慌亂,一想到這是個賊窩,頓時沒了安全感,走出去自己都會覺得步步驚心。
楊越搖頭說:“我們不走,士兵太需要休息了。我覺得這村裏的人應該是沒有惡意的,要不然我們吃他們那麼多東西,喝那麼多熱水,他們有很多機會可以朝裏麵下藥。”
吳成良起身說道:“話雖如此,可是還是小心謹慎為妙,萬一那賊人貪圖我們的銀子,想要夜襲的話就麻煩了。我再去安排多一些士兵晚上輪守放風。”
“不要太多,以免弄巧成拙,如果他們沒有惡意的話,我們還是裝傻最好。”楊越說道。
“卑職知道了。”吳成良點了下頭轉身走出了大帳。
入夜,村長安排完事情之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房間坐著一個包頭巾的漢子,三十歲左右,目光老成,從他額頭處探出的亂發可以看出,他現在並不是清朝的法定發型。
村長坐下問道:“明龍現在何處?”
“大頭領已經在村北外的五裏川埋伏,隻要得到你的消息,不到一寸香的功夫,就可以衝進村子裏。”
“那便好。”村長點頭道。
“大頭領讓問這太平軍現在的情況如何?”
村長搖頭說:“沒有,他們的確是義軍,和清軍不一樣,平買平賣,不騷擾村民,還給了我們很多銀子做犒勞。”
“那便好,有這話兄弟們那邊也放心了不少,不過太平軍一有異動你還是要趕快讓人報信。”
“嗯,我知道。”
那人說完之後喝了口水起身正要走,忽然發現了什麼,問到:“咦?吉元兄弟呢?”
村長聞言氣惱地一吹胡子,說:“那崽子!我給他錢讓他去叫郎中買藥材,可他倒好讓郎中帶著藥材來村裏取錢,自己卻拿著錢去城裏喝酒去了!”
“嗬嗬,男人嘛,馬伯你不用動怒,對身體不好。”
“哼,要是他有明龍一半能耐就好了,整日就知道在村裏閑逛,遊手好閑。”村長罵他。
“以後入了山寨,有事做了,他就不會遊手好閑了。”
“但願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大頭領那裏還等我回話呢。”
“等等,這幾個風車帶回去吧,老是呆在山寨裏,別把那幾個孩子悶著。”村長拿過一個小麻袋,裏麵裝著五個縣城裏賣的小風車。
“謝謝。”他嗬嗬笑著接過,臉上洋溢著關愛。
“路上小心,不要被他們的巡邏兵撞見。”
“嗯,我知道。”
他走後村長歎了口氣,伸了個懶腰,轉身進了自己房中休息。
鄭州郊外,清軍行營,時辰已至深夜,但是營中的大帳還是燈火通明。一行騎士劃過夜晚的寧靜,踏著馬蹄來到營前。陸應穀在副將的幫忙下穿上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