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東王府,在府中的後院劃出了了特別的一塊區域,倪錦程派了十幾個家裏的廚子和下人去那裏照顧二小姐,他們和北王府中的下人互不統屬,儼然像是個府中府。
倪嬬靜坐在香爐邊,望著手中的香囊發呆。房間裏很保暖,她隻穿著一身單衣,玲瓏有致的身材被樸素的衣服凸顯出來,顯得有種不尋常的美麗,她輕抿著唇,臉上泛起甜蜜的笑意。
小禾氣喘呼呼的跑來,嚇得倪嬬靜連忙將手中的香囊收起,小禾臉通紅的跑進來大聲呼喊著著:“小姐小姐。”
她佯怒地皺著秀眉,說:“你這丫頭,這不是倪府,這是東王府,你再胡鬧我可要阿福把你送回府裏了。”
聽她這麼說,小禾心裏不怕,她和小姐從小長大,自然知道她什麼脾氣。可是嘴上卻迎合這說:“不要嘛,人家改啦。”說著小禾察覺到了小姐臉上還未褪去潮紅,當即嬉笑道:“小姐又在想他啦?”
倪嬬靜被說中心事,臉上放不下來,嘴上卻說:“哪有?”
前些日子東王派人告訴她了喜訊,楊越已經率眾突圍,正乘船趕回天京。自從聽了這個消息,倪嬬靜就覺得度日如年,每天都想象著明天楊越就會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地出現在自己的閨房門口。
小禾嘿嘿笑著,對小姐說:“小姐小姐,我剛才路過聽見陳承瑢說話了,他說姑爺已經過了滁州了。”
“真的。”倪嬬靜臉上驚喜,她從小琴棋書畫樣樣學,自然知道滁州到天京的路程已經很近了。
她忽然看見小禾捂著嘴笑,頓時感覺這丫頭古靈精怪,又被她弄得下不了台,便說:“再取笑我,我可讓哥哥把你嫁出去,看你整天還能四處亂跳的。”
小禾嘻嘻笑著:“那我也要楊將軍這樣的蓋世將軍,可是被小姐你搶咯。”
主仆兩人正在鬥嘴,門外一個東王府地丫鬟走了進來,恭了個身:“倪小姐,東王讓你去大殿見他。”
...
商船徐徐漸進,當時間到正午時,夥頭將熱餅子和稀粥發放到了每個人手中。
船上沒有專用吃飯的地方,士兵們都隨意的坐著站著吃。大家都談笑風生,少部分暈船的士兵臉上的神色也好了不少,因為得知他們要到了,盡管那裏不是所有人的家,但卻是他們依靠,他們的大本營。
楊越和他們三人已經吃過了,此時在一旁吹風聊天。忽然船頭一陣喧鬧,船頭的衛兵跑過來敬了個禮連忙說道:“前方來了艘兵船!”
幾人對視一眼,楊越立刻趕了過去,拿著望遠鏡望了一遍。那船隻的模樣的確是清軍的兵船,隻是船隻上卻沒有絲毫清軍的旗幟。正疑惑間,他們瞧見了這艘商船船頭的動作,太平軍的旗幟在船頭來回揮舞。
眾將盡皆鬆了口氣,是太平軍繳獲的船隻,石信天急忙讓旗手揮旗,灰色的狼旗在空中揮舞。那艘船見了,急忙靠攏過來。
這兵船比商船要矮一個個頭,聽聞了消息的凱旋營士兵紛紛上了甲板,向商船上望去。
兵船上,為首的將軍頭裹土黃色的頭巾,在他身後還有兩百餘士兵,他們頭上裹著黃巾,天氣寒冷,身上包著好幾件衣裳,雖然長發被包裹,但是眉宇間卻不失莊嚴,這是石達開治下的兵。
商船甲板上,士兵們熱情地朝著他們的友軍打招呼,多久了?沒有看見這麼親切的裝束。
兵船上加上一塊蹬板,為首的將領帶著幾名士兵走上了商船,當中他一眼就發現了楊越,馬上拱手朗聲道:“在下翼王府親衛長顧大均,奉命在此迎接楊將軍!”
楊越將他扶起:“顧將軍幸苦了。”
顧大均二十來歲,皮膚金黃,穿著一身標準的鱗甲加披風。大致看去,楊越覺得這個顧大均和石達開倒有些神似,都是那種辦事牢靠英明的人。
顧大均起身之後瞟了一下楊越和他麾下的將士,東王親軍凱旋營的威名早在太平天國治下傳遍。
哪怕是街邊小兒也會朗朗上口的說上一句“麥地三千天兵滅上萬清軍”。
但是他現在見了,卻不以為然,這些士兵衣著民夫的衣服,就連楊越本人也是一身儒裝,和顧大均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但是他知道石達開吩咐他的任務,當即麵色不變:“楊將軍請跟著在下船隻前行,可直達揚州,翼王殿下已經府中設宴,為諸位兄弟洗塵。”
楊越微笑著拱手:“那有勞顧兄開路了。”
顧大均一拱手沒有說什麼,轉身便回到自己的船上。他一走,石信天就氣憤地說:“那廝太目中無人了!”
鮑予官的聰穎和周博文不相上下,自然看出了顧大均神色之間的變化,他嗬嗬笑道:“那位將軍,可能覺得我軍現在模樣邋遢,名不副實,心有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