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朱看到公孫青臉上那平淡的表情,不知為何竟然覺得公孫青的語氣中其實滿含了生澀和不甘。
到底是怎樣的絕望才會讓他說出這樣的話,又到底是怎樣的封印,連堂堂天下第一仙宗都無可奈何?
離朱的心,忽然有些火熱。
眼前這個可以說是百年難見的凡人,居然比任何大能都讓他感興趣。
於是,離朱笑道:“我不敢,不吃就不吃了。”
公孫青臉上閃過詫異的神色,原本想嘲諷的話語頓時也壓回了心裏。他又仔細查看了鯤掉下去的這個坑洞,歎了口氣,心中覺得有些疲憊。
有些事,非他所願,可終究難逃。
眼下發生的諸般事情,連他也不知是對是錯,何去何從。此時想要脫身離開靈山,估摸著也是有死無生,還不如跟著孤月一起尋龍,說不定還另有一番奇遇。
想到這,公孫青又連忙走到孤月身邊。
孤月被枯葉颶風掃中身體,此刻正處於昏迷不醒。公孫青隻是區區凡人,根本沒有辦法為他療傷,六神無主之際,躺在不遠處的禦秋風卻是咳嗽了幾聲,爬了起來。
他四下張望了一下,就看見公孫青蹲在一條狗的身旁,登時一臉幽怨,道:“偶像,你怎麼都不看我一眼?”
公孫青怔了怔,對這個莫名其妙和有些惡趣味的帶著迷之自信的青年,他也不知道如何對待。
隻是他不惜性命也要救他護他,似乎便是傳說中的兄弟義氣罷?
想到這,公孫青便跑到禦秋風麵前,伸手道:“多謝你了。”
禦秋風咧嘴一笑,齒間混合著血液,看上去頗有些血腥。他吐了一口血沫,拉住公孫青的手站了起來,道:“多謝偶像,那隻狗包在我身上。”
公孫青對這個隻有三品小仙修為的禦秋風有些心虛,不免又看了一眼站定在遠處默默注視著場間的離朱。
離朱見公孫青投來目光,有心幫忙,卻知自己又沒了修為,當下扭過頭去,輕哼了一聲。
公孫青無語,隻好跟著禦秋風來到孤月身邊。
禦秋風摸了摸下巴,道:“簡單。”
說著,從腰側的乾坤法寶袋中掏出一個玉瓶,臉上肉痛之色一閃而逝。禦秋風大方地扶起狗頭,將瓶中的黏稠藍色液體灌入了孤月口中。
離朱眼尖,在心裏驚了一聲:“玉髓。”
玉髓特指昆侖玉液,乃是極西之地昆侖玄山瑤池池底的一層泥。此泥千年才生薄薄一層,極為珍貴,入口冰涼無味,是療傷的聖藥。
此物向來有價無市,每千年都會引發三宗搶奪,其中至少有一半還被神宗一道神令送上了靈山。
這小子到底是誰?修為平平居然會有玉髓這等奇珍。
禦秋風給孤月灌了一小口,道:“這小瓶子是我在一處帝陵裏頭找來的,試驗之下發現對療傷有奇效,想必應該對狗兄也很有效果。”
公孫青連番道謝,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孤月。
果見孤月肚皮連續起伏了幾次,緩緩睜開了狗眼。
孤月忽然伸出長舌卷了一口,公孫青湊得近,登時被舔了一臉口水。
公孫青愕然。
孤月閃電般爬起身子遛到遠處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可疼死老子了。”
公孫青抹了抹臉,轉而看見禦秋風湊著玉瓶往嘴裏灌玉髓,感激道:“多謝了。”
禦秋風擺擺手,道:“偶像客氣了。誒,那位兄台,你需要這個嗎?”他看向遠處站定的離朱,臉上擺出親近的笑意。
離朱心裏微動,嘴上卻冷冷地道:“不必了。”
禦秋風點點頭,就聽公孫青小聲道:“他就是這種人。”
離朱緊咬牙關,真忍不住想殺了他。
孤月在林中跑了一圈回來,吠道:“臭小子,我家鯤呢?”
公孫青指了指鯤被拍入地底的洞口。
孤月奔向洞口,二話不說跳了進去。
離朱踱著步子走來,緩緩道:“這隻狗,怎麼突然會說話了。”
公孫青道:“他是天縫山嬴歸流之子。”
離朱張了張嘴,末了,歎道:“原來真不一般啊!”
不多時,漆黑的洞中傳來孤月的狂吠:“你們快下來,我能聞到鯤的味道,這下麵他娘的太大了!”
公孫青二話不說跳了下去。
禦秋風緊隨其後,還不忘朝離朱拱了拱手,口中道:“偶像慢點,下麵黑,在下有一法寶,名曰:照路寶珠,實乃居家必備不可多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