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韃靼人看見就看見了,夜間他們搞不清狀況,天亮後他們至少要經過3,4個小時的戰鬥才能確認我軍已撤出官村。”
安德烈猛一點頭,“每排3個火把,間隔點亮,馬上!”
十幾分鍾後,南渡河右岸出現一道斷斷續續的火龍,向東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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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康城內,共有軍兵家屬逃難百姓7000餘人。
連日炮戰和出城襲擊戰中,明軍有很多官兵受傷。
現在原本是睡覺時間,遠處隱約傳來的炮聲把士兵從睡夢中喚醒。
傷兵裹著白色的繃帶,陸續圍攏到三元啟秀塔下。
高雷巡撫張孝起的一隊撫標兵頂盔摜甲,手握刀柄,在塔外護成一圈。
傷兵們在塔外三三兩兩聚集成群,議論紛紛。
“撫台親兵圍住了塔基,張大人一定是上塔了。”
“我剛才看到楊鎮也上去了。”
“一定是有要事,兩位大人才會上塔,估計跟外邊的炮聲有關。”
“老哥,你說這炮是咱們的援兵打的嗎?”
“你們仔細聽,打炮是在東南方,肯定是援軍。”
“之前賀、金兩位鎮台可是也解圍過幾次,都沒成功啊。”
“估計是海南新派了援軍。”
“老哥,我聽說這幾天城南有韃子的大隊向西開進,我以為援軍會從西麵來。”
“我也看不懂,調兵的事是上麵的大人決定的,咱們就等著好吧。”
傷兵們沉默了一陣,有個沒有胡子的年輕士兵眼淚忽然掉了下來。
“我聽說韃子屠了化州,全城官軍無一幸存,如果這次援軍再敗,咱們是不是也要死了。”
老兵伸出胳膊,一把摟過這個看上去不過13,4歲的娃娃,輕輕說道,“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三元啟秀塔頂層。
這座塔外看有9層,內有8道暗層,一共17層,高達57米,是雷州全城製高點。
高雷巡撫張孝起放下望遠鏡,“楊鎮台,河南那道火龍是我們的援兵嗎?”
“一定是。”
“不知是哪部兵,夜間還在行軍。”
“炮聲從東南方來,火龍在朝東行進,我估計,前幾天西麵是佯攻,今夜東麵的炮聲才是援軍主力進攻的方向。”
“東麵是平地,進攻要直麵耿繼茂大營,怎麼打得過來。韃子騎兵無法在西麵山地中驅馳,援軍隻要控製山頭,架上紅夷大炮,也許就能與我們建立聯係。”
“撫台說的沒錯,如果隻有賀虎臣和金士英兩鎮,他們隻能走西麵山地給我們解圍。我猜耿繼茂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調了七八千人給連得城去西麵堵漏。”
“你的意思,南渡河防線後麵,不止有賀金二鎮人馬?”
“定然如此。”
“唉,可惜韃子圍城太嚴,我們無法派人出城聯係。”
“撫台莫急,我想明早南邊大約就會豎信號杆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了。”
“也隻能等到天亮,楊鎮,你還是回去休息,說不定明天你還得出戰。”
楊羹卿笑了笑,“是這樣,那我先下塔了。”
楊羹卿轉身,順著木梯下樓,腳步聲在塔中回蕩。
張孝起抬頭看向夜空,星河在天幕中蜿蜒而過,明天應當是個好天氣。
寅時後,炮聲漸漸平息,直到東方吐出魚肚白,張孝起在塔頂向南張望,熬了一個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