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男人隨手揪下一大把柳葉,狠狠向樹下扔去,“你小子皮又鬆了是吧?平日裏多跟無心學學,不該問的別瞎問!”
皂衣男子敏捷閃身,片片柳葉悠悠然落地,鮮翠鮮翠,他仰頭無賴嘻嘻笑語,“無心、無心,這人連心都沒有,自然是對什麼都上不了心了,屬下的心可是鮮活鮮活撲棱撲棱,實在是跟他學不來的。”
樹上的男人作勢要扔酒壇子去砸他,他吐舌一笑,躲到了樹後。
“靈允,事情查的怎麼樣了?”隔了好一會兒,男人那慵懶的聲音才再度從樹上飄下。
“回主公,已經差不多了,等無心回來,應該就能動身了。”叫做靈允的皂衣男子舉止神情變得鄭重起來。
樹上的男人騰然坐起,抬眸望向鎮子西南角,那邊有高牆深院,似是大戶人家所在。
靈允蹙眉,壓低了嗓音,“主人,其實,可以把它買回來的。”
男人的眸光深沉了些許,盯著那邊凝望良久,才懶懶一抻腰,重新躺了回去,“不急。”
※※※
米蘇在米店後院見到了正在幹活兒的林生,本想多和他說上幾句話,可林生卻吱吱嗚嗚猶猶豫豫,似是有意在躲著她。
米店裏人雜亂,她也不方便細問,隻好叮囑了幾句話後,就悶悶離開了。
那座青石橋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她有心要避開那個厚臉皮的壞男人,就側歪著雨傘遮去了大半身子,咬牙忍痛,往橋東一路小跑而去。
緣緣緣,打了結係了扣難解難躲的緣。
“媳婦兒──”尾音拖拽的綿長悠揚,繞青衣鎮三日,三日猶難絕。
米蘇大大打了一個哆嗦,落了一地雞皮疙瘩。
她很想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可是,還欠著人家三千兩雪花紋銀呢,萬一把他惹急眼,就那種壞男人,真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她不得不硬著頭皮止了步,抬抬手裏的雨傘,瞥眸望去。
下一刻,她的眉間便皺了皺。
樹上垂著的那條晃悠悠大長腿,自然是債主本人的,可樹下站著的那個柔媚女子……
米懿見妹妹走了過來,暗暗攥緊傘柄,眼睛裏凝起一層層怨憎。
“阿姐。”米蘇淡淡一笑,並不多說費話,對於那份深深的敵意,也是視而不見。
是姐妹,更像是宿世仇敵。
嫡庶有別,母親的出身亦有別,似乎,還未脫娘胎就注定了此生不能和平相處。
阿玄抱著酒壇子一躍落地,一個彎腰就鑽入了米蘇傘下,伸手把雨傘奪了過來。
米蘇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傘外躲去。
“腳腕上還有傷呢,給老子聽話些!”阿玄擰眉,一聲嗬斥,緊緊貼在了她身邊。
米蘇的個頭也就勉強能夠到他肩膀的位置,站在傘下,一副小鳥依人的即視感。
綿綿雨絲濕了他的衣,濕了他的發,俊毅的臉龐上覆了一層水光,更顯棱角分明清俊爽朗。
“你阿姐說,她是特意來感謝我的。”阿玄垂眸,目光緊盯著那張瓷白臉蛋,語氣輕柔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