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佳家裏真是不怎麼富裕,按理來說有客人來家裏吃飯,雞鴨魚肉什麼的都應該弄點,可是桌上這四菜一湯居然大部分都是素菜,隻有一個肉炒鮮蘑裏略微有那麼幾片肉,看著可憐兮兮的,楊棟梁都沒怎麼好意思下筷子。
可他不下筷子有人下,一邊吃著飯,郝雲平一邊在菜盤子裏找肉,卻不是自己吃,而是都放到郝佳的碗裏,寵溺地摸著她的頭說:“多吃點,多吃點,看你瘦的。”
那口氣,那動作,就像郝佳是一個還沒上學的孩子似的。
其實,郝佳很想把自己碗裏這些肉片都夾給楊棟梁的,之前在一起吃過飯,她知道楊棟梁特別愛吃肉,可是當著自己老爹的麵,她又不好意思那麼幹,那也顯得太親密了,於是就把那些肉片全都夾道郝雲平碗裏,說:“爸,你吃吧,你知道我不怎麼愛吃肉的。”
就那麼可憐巴巴的幾片肉,在父女兩個人的碗裏接連走了幾個來回,真的,楊棟梁就在旁邊看著,卻沒有任何矯情的感覺,相反的,他很是有些感動。
這是什麼?
這就是家的感覺啊!
正所謂富人有富人的苦惱,窮人有窮人的幸福。這樣父慈子孝的場麵,要是莫允琪看見,沒準兒會羨慕致死,這樣血濃於水的親情,這樣的寵溺,就算她付出再多再多的錢也是買不來的呀!
又夾了幾次,郝佳就有點尷尬了,楊棟梁在旁邊看著呢,她怕再這麼讓下去讓楊棟梁笑話,就不再讓,低著頭吃了。
看她吃了,郝雲平就像一個獲得什麼重大比賽勝利了似的,臉上都是笑,起身到旁邊的小櫃子裏拿出酒瓶,就是那種最最低檔最最便宜的散裝白酒,問楊棟梁:“會喝酒不?”
楊棟梁本來酒量不行,又在袁夢詩家裏喝了兩杯,雖然後來跟吳憂打了一架全都變成汗水排出去了,可胃裏還是隱隱約約有些難受,他就笑了笑,對郝雲平說:“叔,我不怎麼會喝酒。”
“怎麼的?嫌我這酒不好啊?”郝雲平這個老鉗工有著老一輩基層工人的所有通病,樸實、熱心、直爽、脾氣大,還有……嘴巴臭!
汗!
就算這是人家嫌你酒不好你也不能當麵直說啊,那是客人!
更何況楊棟梁根本就沒這麼想。
楊棟梁尷尬地笑了笑:“叔,我是真不會喝。”
“不會喝也陪我喝點,今天你第一次來吃飯,不喝點酒怎麼行?”郝雲平說著倒了半杯,放在楊棟梁前麵的桌子上。
得!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就算胃裏穿孔了也得喝啊,楊棟梁苦笑了一聲,硬著頭皮舉起酒杯說道:“那好吧,我就陪叔喝點,那個……我敬您。”
“嗬嗬嗬,好,好……”
對楊棟梁的敬酒,郝雲平很享受,直接舉起杯喝了一半,至於楊棟梁……他也苦著臉喝了一口,一小口。
可就是這麼一小口,就把他弄得嘴裏辛辣無比,這樣幾塊錢就能買一斤的最低檔的散裝白酒,肯定沒法跟袁夢詩家裏的飛天茅台相提並論的。
不過楊棟梁也不在乎這個。
喝酒喝得是興致,是情分,好酒壞酒倒是關係不大。
三個人正在吃著喝著,忽然外麵傳來有人敲門的聲音。
這人敲門敲得沒有半點素質,又急又快又沉重,然後還用那破鑼一樣的嗓子喊道:“開門開門,有人沒?死絕了啊?”
聽到這人的喊叫聲,不單郝雲平和郝佳父女,就連楊棟梁都是一皺眉!
心想外麵這人也太沒教養了!
郝雲平過去開了門,卻沒全開,隻是開了一半,正好擋著外麵那個人,楊棟梁也看不清他是個什麼相貌。
“喂,我說姐夫,你這架子夠大的啊,我敲了這麼半天門你才開,怎麼的?在屋裏做啥見不得人的事兒呢?是不是養小的了?”
……我擦!
這人說話也太討厭了,還沒見麵,隻是聽說話就能讓楊棟梁心裏膩歪好像吃了一碗大便蒸蒼蠅的人,他還是第一個。
好吧,這也算是一種特殊的能耐了。
側過臉來看看郝佳,隻見她臉上的表情很是有些不自然,低聲對楊棟梁說:“他叫顧雄,是我大舅。”
“哦……”聽說是實在親戚,楊棟梁也就釋然了,小舅子跟姐夫開玩笑,說話嘴巴臭點倒也可以理解。
隻是……怎麼不讓他進來啊?
奇怪!
又說了幾句話,就聽郝雲平聲音很冷淡地說道:“你等著,我給你拿錢去。”
說著,他就轉身回來,進了屋裏,在枕頭下麵拿出一疊錢出來,楊棟梁目測了一下,大概能有兩千多塊。
“給你。”
“又是這麼點?”顧雄的聲音很顯然有些不滿,卻也沒再說什麼惡心人的話,就聽他在外麵說道:“姐夫,你把門開開,我進去跟你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