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巧芸沒有認錯人,這個用半截酒瓶子頂在她脖子上的人,就是雲海市六號案件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名叫曲皓。
這小子當年有過前科,是一個刑滿釋放人員,本來他出獄之後也想過要好好工作,改頭換麵用自己的雙手來自食其力當個安善良民,可是沒想到,這個社會對他沒有半點寬容,相反的,到處都是滿滿的惡意。
鄙視、防範、拒不接納……找了很多家企業,薪水要求到最低,卻沒有任何一家企業願意要他,而且每到一處,在得知他曾經坐過牢之後,都是白眼和竊竊私語不斷,就好像他是一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垃圾似的,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尼瑪,刑滿釋放人員也需要賺錢吃飯啊!
好啊!你們不是都覺得我是個壞人嗎?
那就如你們所願,我就繼續做個壞人好了,至少做了壞人有飯吃,擦你們媽的……
狗急了跳牆,在家混了幾個月混到兩手空空分文皆無,連最低級的洗頭房小妹兒都不用正眼看他的曲皓就這樣,又一次的鋌而走險,踏上了罪惡的道路。
他聯係了幾個曾經在牢房裏認識的狐朋狗友——他們有些同樣的身份,也都有著或多或少同樣想要回歸正常生活卻不被這個社會接納的慘痛經曆,於是一拍即合,既然這個社會對我們懷著惡意,那我們也用同樣的態度去報複這個社會好了。
沒錢?
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搶!
他們做好了分工,設定了路線,然後開始瘋狂作案,兩個月的時間裏,搶劫到的現金和財物折算在一起,竟是高達四十萬之巨,而且,在使用暴力對待那些敢於反抗的受害人的過程中,還造成了十二人受傷和一人死亡,社會影響極為惡劣,而在手裏有了足夠的錢財之後,他們就開始了未來的謀劃,覺得第一桶金已經得到,可以收手了,其他幾個成員為了躲避風頭,已經通過種種方式離開雲海,到外地投親奔友,而沒有任何外地關係的曲皓就留在雲海沒走,覺得自己從此以後低調生活,低調低調再低調,把腦袋縮在褲襠裏,應該就沒事兒了。等到風平浪靜以後,就用手裏的錢去做點小生意啥的,能夠養家糊口就行。
可是,真能沒事兒嗎?
他們之前選擇的作案地點,都是那種非常背靜,人跡罕至,而且沒有任何攝像頭的地方,曲皓以為自己的真麵目還不為人所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哪裏知道,在一次作案的時候,其他幾個成員沒事兒,但是他的模樣,而是很不湊巧的,被一輛車上的行車記錄儀給拍了下來。
很模糊,但足夠認清曲皓的臉。
所以,在今天一見麵的時候,杜巧芸就一眼把他給認了出來。
而現在,跟著曲皓來吃飯的那幾個人,都是他之前認識的地痞流氓,一些小混混兒的角色,不是什麼安善良民,卻也沒有大凶大惡的作奸犯科,被幾個趕來支援的警察用槍一指,頓時就慫了,乖乖放棄了抵抗——都這時候了還橫個屁啊,舉手投降才是光明大道,反正也沒犯過什麼大案子,大不了被抓進去關幾天小黑屋。
可是……他們能投降,曲皓卻不這麼想。
暴力搶劫以至於多人受傷和死亡……這她媽的手裏有人命啊,這要是落到警察手裏還有好?掉腦袋的罪過啊!
與其現在放棄抵抗束手就擒,然後在未來一段時間經過審判之後被送上刑場,曲皓心一橫:“反正都是個死,還不如拚一把!”
就是這麼想的,他才突然暴起,將半截鋒利的酒瓶子頂在杜巧芸的脖子上,暴力脅迫,想要拚一條生路出來。
“退後!都退後!不然老子弄死她!”曲皓發狂地喊道。
他的頭頂,被杜巧芸一酒瓶子砸得流血,鮮血滴滴流下,讓他臉上顯得格外的恐怖猙獰。
他的聲音,也因為極度的緊張而顯出幾分歇斯底裏的意味。
“你想幹什麼?放開她,放開!”警察們也立刻緊張起來,槍口直指曲皓的腦袋。
曲皓胳膊一用力,將杜巧芸的脖子勒的更緊了,扯著她擋在自己身前。
因為這一下力量太猛太突然,杜巧芸被勒的一翻白眼,呼吸不暢,竟是劇烈地咳嗽起來,而她這麼一咳嗽,粉嫩的脖頸正劃在半截酒瓶的尖銳位置上,脖子上的皮膚被劃破,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讓開,你們都讓開,讓我走,你們想讓她死嗎?讓開,都讓開……”曲皓現在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見到那些警察不敢動,他就繼續大叫大嚷道:“你們都退到門外去,然後讓我走,你們放心,隻要你們不耍花招,我肯定不會傷害她的,等我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就把她放了……快,快,讓開,別堵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