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熟?
當然耳熟!
別人沒有意識到,楊棟梁卻是忽然想了起來,他曾經聽說過,之前龍騰集團有個叫李光的,也就是曾經跟蹤淩楠偷偷錄像又把錄像帶賣給金忠順的那個人,他就是這樣的死法!
同樣都是大型的水泥車。
同樣都是碾壓一直把人壓到碎。
同樣都是出事之後司機立刻棄車而逃……好吧,雖然這種事兒現在很多很多,在全國範圍內都是屢見不鮮,可是這邊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連著兩個跟龍騰有著密切關係的人就都是這樣淒慘而死,這……這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楊棟梁心裏有些嘀咕,當然了,這隻是他心中的一個小小的懷疑,而且以目前來看並沒有什麼能站住腳的地方,水泥車很多,肇事的很多,跑掉的司機也很多,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李光的死和莫允成的死有關係。
也許,這就是巧合。
莫允德自己開車在前,楊棟梁開著莫允琪的車在後,兩輛車從莫家別墅的正門開了出去。
莫允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楊棟梁開著車,從眼角裏的餘光看到,莫允琪的臉色非常非常的難看。
她伸出手指輕輕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而她的眼角,還有淚痕……
莫允成雖然混蛋,雖然跟她好像敵人似的互相看不順眼,雖然昨天才剛剛爆發了一場堪稱激烈的爭執,可是,不管說一千道一萬,莫允成都是她的親人,是她弟弟,是她莫家的人。
關係如何另當別論,可是這血緣上的交織,卻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
昨天,還在吵吵鬧鬧。
可今天,一下子,人就沒了!
人生啊,就是這麼扯淡,就像樹上快要被風吹落的桃花,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站是在小美女的頭上,還是會隨風遠去落在肮髒的糞-坑裏。
莫允琪流淚了,為了莫允成,也為自己。
想想爺爺,想想自己剛才被擠兌到說出“讓位”這個詞時的心酸,想想那些兄弟姐妹們的醜臉,再想想莫允成……莫允琪又開始頭疼了。
楊棟梁心中狠狠歎了口氣,問道:“頭又疼了?”
“嗯。”
“那……你先睡一會吧,到地方了我叫你。”楊棟梁說道。
“哦,也好!”莫允琪點了點頭,靠在椅背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一路無話,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車停下,前麵就是莫允成出事的地方。
楊棟梁把車停下,沒用他叫,莫允琪自己就立刻把眼睛睜開了,雖然很累,雖然很困,可她現在心裏都是事兒,剛才閉了會兒眼睛,卻是根本沒有睡著。
見她這個樣子,楊棟梁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挺心疼的,覺得她真的有些可憐,可這種時候,說再多安慰的話語也沒有意義,楊棟梁就搖頭笑了笑,然後跟莫允琪一起,開門下車。
然後跟前麵車裏的莫允德一起,腳步匆忙地往前走。
這是一條比較偏僻的路,隻有一側有路燈,現在天已經黑了,更是少有車輛在此經過,兩旁是樹林,前麵停著幾輛警車,肇事地點已經被拉起警戒線,有幾個警察正在那裏忙碌著。
莫允德率先過去,跟警察表明了身份,莫允琪也過去,結果……她一看那肇事的場麵又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太慘了!
真的太慘了!
雖然現在已經簡單處理過了,莫允成的遺體已經被送到了太平間,可是眼前這淒慘的景象還是讓人觸目驚心——隻見一輛保時捷卡宴的前半截已經被撞得完全粉碎,就像一隻被扔進壓縮機裏罐頭盒,麵目全非,而在這保時捷的側前方,是一輛灰白色為主色調的水泥車,側翻的狀態,後麵那沉重到令人心悸的水泥罐倒下正壓在保時捷的車身上,地上到處都是碎玻璃,破碎的車體,還有幾攤星星點點,呈放射狀散落的血跡,在警用照明燈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刺眼,空氣中還彌漫著油味兒與血腥味兒混合在一起的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莫允琪哭了。
無論她平時是個怎樣的商業女強人,不管她平時怎麼樣跟莫允成不和,可是現在,她終究是個女人,是莫允成的姐姐,而一想到自己的家人是這麼一場慘烈車禍的受害者,她心中的疼痛就無法抑製,無論怎麼忍,眼淚都是忍不住,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幾乎快要昏過去了。
不過,既是這樣,她卻還在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