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媚驅車在三水州首府的大街上以警方規定的速度的上限奔馳,因為她太高興了——清晨她一打開手機,一條短信便告訴她,她應該分得的幫土生贏得的賠償總數的49%,將近30萬呐,已經到賬了。這是她今年的第三筆大收入了,她要到市區中心銀行的自動櫃員機上去操作,以便將資金追加進自己的股票賬戶,她要大幹一場。
作為有知識、精明、浪漫的年輕女性,她深諳現在她所處的世道上,隻有炒股、買彩票、打牌幾大賭博之道。買彩票中獎,特別是大獎,那個概率太低了,她雖然特別想突發橫財,但理性又告訴她這個不現實,所以她基本不買。打牌嘛,也是一種吸引大多數民眾的賭術,但她不願意長時間地和那些賭徒待在房間裏的齷齪空氣中,特別是有人抽煙的時候,她作為不抽煙的人等於在跟著慢性自殺,所以,她也一般不參與那種在她看起來是檔次極低的賭博。既然買彩票和打牌這兩大賭術都非其所愛,要想滿足人類成員大多嗜賭的天性,那她就隻剩下炒股一途了,所以,這是她非常熱衷於炒股的內因;至於外因嘛,那當然是因為她能夠通過慫恿並幫助別人打官司,每每從中獲得豐厚的回報,她就可以在炒股被套牢或是斬倉大虧之後,及時把資金又打入自己的股票賬戶,使得自己總是站在大戶之列。這些都是闔外甲通過他的儀器搜集到的艾媚的生財之道。
本來,艾媚今天是可以呆在家裏,用自己的電腦,乃至手機來通過網絡實現自己的資金劃轉的,但她今天興致頗高,這幾天又沒有代理的案子需要準備,老公言鸞又到他的三水大學幹他的事去了,所以覺得獨自呆在家裏很是膩味,就決定開車去銀行,順便兜兜風。
闔外甲對地球人的好賭由開始的疑惑到現在仍然覺得難以理解,所以,他在探知艾媚將在炒股上又會有大的動作時,就特地趕來見證。當然,闔外甲仍然以隱身的狀態進行著他的調查,因為他不想由於自己的現身而影響到地球人既定的活動,至少,他要把自己對地球人的影響降到盡可能低的限度。
現在是早上8點多鍾,太陽在比較稀薄的城市霧霾中從高聳的大樓間隙之中快速閃現。這種透過汽車的左前方的擋風玻璃不時灑進來的混濁的金色陽光,給艾媚頗高的興致錦上添花,她竟然小聲地哼起歌來。在一處繁忙的十字路口,由於她注意力不太集中,差點闖紅燈,隻得急刹,這才打斷了她胡亂的歌唱。即使這樣,仍然沒有減低她的喜悅,看她內心喜悅的心語:哈哈,老娘又可以往股市裏砸錢啦!日!看你還挑逗老娘啵?你再這樣,老娘今天就要買你10萬股,大撈一把,把以前的損失撈回來!
艾媚情不自禁地順手拍了一把方向盤,不慎觸及喇叭按鈕,汽車“嘀”地報以哀怨,停在她的汽車左邊同樣在等待綠燈的車中乘坐的人以奇異的眼神望了她一眼。艾媚不予理睬,隻是注視著信號燈旁的計時顯示。好,綠燈了,艾媚正準備加油啟動汽車,突然前麵信號燈旁發出報警的聲音,路口4個方向的燈都變成了紅色,緊接著,遠處傳來的汽車警笛的聲音越來越大。在艾媚左邊的路口,從北開來一輛警車,它的後麵是一輛外表看起來灰不拉嘰的普通中型客車,它們風馳電掣般地往南開去。
艾媚左邊的車上的人把車窗玻璃降下來,呸了一下,好像是對艾媚,又好像是自言自語地:“難道又是那個二代官的州長大人時胄要出去視察了?”艾媚毫不關心,她關心地是:這兩輛招搖的車很快就會過去,馬上就會輪到她過去了。闔外甲則引起了注意,他用儀器探視,發現後麵的中型客車裏果然坐著時胄;通過進一步地掃描,偵知他們是要到兮水縣去視察。對於闔外甲來說,艾媚的炒股和時胄的活動比起來,就沒有什麼繼續跟蹤調查的必要了,而這州長大人的活動則是他關注的部分之一。本來,他是三水電視台的記者,但由於他不是排在前麵的幾位之一,所以,平常也就沒有什麼頭頭腦腦的人關注他,這次也就沒有人通知他隨著州長大人去拍攝了。既然人家沒有通知他參與,他又熱衷於此事,所以,他又隻好采取他喜歡的隱身方式來跟隨時胄了。
闔外甲通過他的特殊隧道鑽進了時胄乘坐的中型客車,吃了一驚:這個外表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家夥,裏麵的設施還真是齊全呢,有電視、小冰箱、微波爐,座位可以任意移動折疊組成類似鋪著席夢思的床,汽車的尾部有小小的衛生間……總之,這好像一輛小型的高級房車,將近10個人在裏麵生活是很舒適的。現在車裏麵人並不太多,除了駕駛員之外,還有5個人:時胄和他的辦公室主任以及秘書包子,還有三水電視台的兩個電視記者——一個是靚麗的年輕女主持人桑尼,一個是中年男性攝影記者。攝影記者坐在前排的右邊,時胄和桑尼分坐在第二排的左右邊;辦公室主任和包子則分別坐在時胄後麵一排座位的兩邊。最後麵一排座位空著。這時候,不需要主持人的解說,攝影記者兀自把攝影機對著前麵時不時地拍幾個鏡頭。
後麵的座位上,主任趁機小聲和他前麵的美女主持人聊天:“桑尼,這次出來,州長要跑幾個市、區,可能還要到個別縣,時間說不定,你對家裏的主要成員通報了麼?”
闔外甲通過及時上網查詢,知道這個主任叫龐士,40來歲,禿頂,大腹便便,平日說話粗聲大嗓,此時大概因為是在車內,為了不至於影響到上司時胄,所以壓低了嗓子。他出身於三水州的一個小鎮,從一個很一般的學校畢業後來到州府討生活,憑著他自認為的靈活機智,從一個小企業的員工混進了州政府的部門,和州府的高官們一起在一個豪華的老大院子裏辦公。至於他如何成為了時胄的大管家,這得從闔外甲搜集的相關當事人的記憶片段組成的視頻來簡單回答。
那是時胄剛從埠宜外放到三水州當行政長官不久的一個春末的中午,龐士還沒有夏日才有的午睡習慣,所以就於午休時在州府30層的裙褲狀的辦公大樓後麵的園林式院子裏閑逛。也就是在此前約半個小時的光景,他看到了州長的座駕往他這旁邊不遠處駛過,在前麵獨立的州長辦公小樓前停了下來,他看到時胄和桑尼一道下車,走進了樓內。他的心聲:這妞中午都被州長大人拉來了,看來州長的夫人沒有跟來就是好,很方便的啊!不過,剛才聽州府辦公室的官員閑聊說,州長的夫人觀莊馬上就要受聘於三水大學的醫學院,成為其教授,並兼職於所附醫院。龐士是個有心人,自然對貴為一州之長的一切都很關注,他的夫人就更在他的密切注視之中了,所以,他上午都在辦公室的電腦上觀看了搜集到的有關觀莊的視頻,因此,他雖然沒有見到過觀莊本人,但他對她的外貌已經有了較深的印象了。有時候就是這樣巧,就在龐士閑逛的時候,他看到百十米開外的花園小徑上走來一個女性,仔細一看,那個提著個隨身小包匆匆走來的女性不是觀莊是誰?州長中午把桑尼招來決不會是為了讓她主持一個夫妻吵架的儀式吧?饑渴的有權勢男人和美女在一起,那還不做出他們想做的一切事情出來?可是,州長的這一切無疑是決不能讓其夫人撞見的,雖然其溫婉賢惠是著名的,但總不能讓作為妻子的她把州長和美女的偷情抓個現行吧!於是,龐士立即掏出手機,用機關內部快速撥號的形式給包子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要他立即向州長通報:夫人馬上就要來訪了!打完電話,龐士趕緊迎上去,攔住觀莊,對她一鞠躬:“教授,您好!”
觀莊一愣:“你好!請問你——?”
“噢,我是州府機關的工作人員,是您的一些教學節目的粉絲,雖然我不是跟您學醫學的,但我對您發布在網上的節目很感興趣,因為我可以從中學到很多醫學知識,這使得我自己在健康方麵獲益匪淺!真的,謝謝您了!”
“哦,那沒有什麼,不值得你謝的。如果你繼續感興趣的話,我以後就在三水大學的醫學院和學院的附屬醫院工作了,我們可以更多地交流。請問你的尊姓大名是——”觀莊對龐士伸出手來。
龐士趕緊和觀莊握手:“噢,我叫龐士。您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我就是因為超重,在健康方麵出現一些問題。”
“嗯,是的,是的。譬如,以你現在的體型,睡著了一定鼾聲如雷,在嚴重的時候,還會使你的血液處於低氧狀態,這反過來又可以給你的健康帶來一些另外的危害,比如血壓的升高、刺激食欲的升高等。這樣就形成一個惡性循環,體重也就減輕不了。隻有當較長時間的低氧血造成你的血糖升高並維持一定的時段以後,你的體重才可以減下來,但那時候已經對你的身體造成了很嚴重的傷害。”一說到自己的專業,觀莊便滔滔不絕起來。
龐士露出焦急的神情:“我就是想請教您,我怎樣才能擺脫這殺手般的惡性循環呢?”
“哦,這個說來就話長了。這樣吧,我先簡單地教你兩招,詳細的以後我們再討論。第一招是嚴格控製飲食,無論如何不能超量,即使覺得肚子很餓也不要理睬它。有人說,多吃了點兒關係不大,我通過運動拚命把它消耗掉就是了。可是你要知道,你多吃的哪怕是一個雞蛋般大小的米飯團,你要消耗掉它,得跑多少分鍾啊!我們的人體可比你的汽車對能量的利用率高了不知有多少倍啊!第二招是……”觀莊的支招還沒有結束,龐士就透過觀莊的肩頭看到包子和時胄一前一後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