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筵開始,太子、淳王及蘭氏一家四口單獨在內堂入席。蘭老夫人在太子的一再懇請之下,誠惶誠恐地坐了首席。太子和淳王分坐蘭老夫人的兩旁,蘭璈在太子身旁作陪,身邊是夫人盧氏,蘭璈的妹妹蘭琲則坐在盧氏和淳王之間。
次座的太子和淳王先向蘭老夫人賀壽,接著蘭璈又帶著夫人和妹妹一起給母親祝壽。享受著眾人的敬酒和讚美,蘭老夫人不禁滿麵生輝,陶醉在這其樂融融的場景之中。
正當大家談笑晏晏之時,太子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聲問身邊的蘭璈:“護國公,你不是還有一個妹妹麼?她今天怎麼沒來?”
太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蘭老夫人還是聽到了。她的麵色陡變,心頭疑雲突起:太子如何得知家裏的那個賤種?蘭璈也頗感意外,他沒想到三年前的短短一麵,太子至今還記在心裏。本就對母親薄待韓若雅母女感到不滿的蘭璈正要說話,卻不料被蘭老夫人搶先答道:“啟稟太子殿下,那個孩子年紀幼小,恐她不知禮數衝撞了二位殿下,故而沒有讓她前來。”
太子不以為意地笑道:“今日是老夫人的壽誕,正是合家歡聚之時。怎能因我兄弟二人擾了夫人一家的天倫之樂?還是讓她來吧!”
宴席上的氣氛一下子凝滯起來,蘭琲不悅的低下頭,拉了拉嫂子的衣襟。盧氏悄悄地在桌子下麵朝她擺擺手,示意她保持沉默,靜觀其變。蘭老夫人又謙辭了一番,但到底不敢違抗太子的旨意,便不情願地吩咐道:“帶三小姐出來參見二位殿下。”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女孩在仆婦的引領下來到房中。太子仔細打量著,發現蘭瑄比之三年前清瘦了許多,但一雙大眼睛仍然靈氣逼人,小巧精致的臉上隱隱可以看到韓若雅的樣貌和神韻,隻是她的穿著與席間端坐的姐姐蘭琲比起來要寒酸得多。
蘭瑄來到席前,不待人吩咐便朝太子和淳王跪下叩頭,恭聲道:“叩見太子殿下千歲,淳王殿下千歲。”
太子親切地說道:“起來吧!咦!你娘沒有來嗎?”
蘭老夫人聞言臉色大變,暗想:太子怎麼知道這麼多?
蘭瑄半低著頭,偷偷向首席的蘭老夫人瞟了一眼,發現她麵色不善,而一旁的姐姐也是滿臉嚴霜,心下不禁惶然,但又不能不答,隻好硬著頭皮低聲答道:“我娘,她,她身體不適,所以不能來。”
將近而立之年的蘭璈看著隻有六歲的蘭瑄,心中一陣難過。在外人看來錦繡榮華的護國公府裏,這母女二人的生活過得還不如一些有體麵的下人。
這時,隻聽蘭老夫人開口說道:“太子殿下,這孩子的娘常年臥病,身邊不能有片刻少了她,還是讓她回去陪她娘吧!”
伶俐的蘭瑄聽了這話,趕緊連連叩頭,說道:“請殿下恩準!”
太子歎道:“真是個孝順的孩子!那你就快回去吧!”
聽太子說完,如蒙大赦的蘭瑄總算鬆了一口氣,叩完頭之後便迅速離開了。
蘭瑄走後,蘭老夫人母女的臉色才恢複了正常,隻有蘭璈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但酒宴還得繼續,於是,所有的欺淩悲苦都在這觥儔交錯中被掩蓋和湮沒,護國公府表麵上又恢複了往日的恭孝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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