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秀公主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還未進得殿門,卻見蕭愈早已從書房迎了出來,雙手虛扶了一下,親熱地說道:“姑姑不必多禮!朕本想著親自去探望的,奈何今日朝會……”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熱情地引著昭秀公主往書房走去,笑道:“姑姑這一年來少在宮中,朕好生掛念,今日咱們姑侄倆好好地敘一敘。”昭秀公主笑著應了一聲。陳省則機靈地默然退了下去,待二人走入禦書房,他便親手將殿門輕輕關上。隨後,肅顏對其餘的宮人說道:“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禦書房。你們,聽明白了嗎?”
眾宮人見陳省如此嚴肅,便都低聲稱諾,紛紛站到台階下守候。一時間,崇政殿外一片凝重肅穆。陳省也隨著眾人在台階下站好,但目光卻不自覺地瞟向緊閉的殿門。
過了很久,沉重的殿門緩緩開啟,蕭愈親手拉開殿門,陪著昭秀公主走了出來。昭秀公主淺笑著對蕭愈說道:“皇上請留步。如今天氣熱了,您要保重龍體,不必為不相幹的事兒煩心。”
蕭愈含笑點頭,對陳省吩咐道:“你替朕好好送送!”
陳省趕忙應了一聲,迎上前去,扶住了昭秀公主。他見蕭愈神情輕鬆,連眼底都隱隱透著笑意,便暗自猜測:那件事想必已有眉目了。
昭秀公主回到靈芷宮的時候,蕭慎早已等在了書房。不過他並未像以往一樣興衝衝地湊過來跟昭秀公主膩歪,而是沉著臉斜靠在軟榻上,叫了聲:“姑姑。”
“慎兒,誰惹著你了?”昭秀公主看了看一邊小心翼翼的宮人們,意外地沒有見著蘭瑄的身影,“瑄兒怎麼不在這兒伺候?”
“不知道!”蕭慎咬牙切齒地擠出三個字,便再也不說什麼了。
昭秀公主見江德正端了蕭慎的茶碗準備換茶,便對隨侍的宮女說道:“把我帶回來的‘銀針’拿出來,叫蘭瑄來衝茶。”
蕭慎哼了一聲,道:“沒了她,還衝不了茶了?”
昭秀公主閑適地倚在涼床上,任由宮人們為她除去釵環頭飾,雙目微合著說:“可不是?瑄兒衝的茶啊,還真是特別香呢!”
蕭慎聽了這話,麵上不禁一紅,但嘴上仍說:“我看未必。”
江德在一邊暗自好笑,昭秀公主剛剛的那句話,正是蕭慎以前時時掛在嘴邊的。
不一會兒,蘭瑄捧著茶葉罐走進書房,向昭秀公主問了安,也不理蕭慎,自顧幫著江德等人擺好小泥爐和茶具,淨了手便開始衝茶。
昭秀公主單手支頤,專注地看著蘭瑄衝茶,隨意地問道:“慎兒,怎麼不把沁芳帶來一起玩?”
“哼!淑妃娘娘的寶貝,我可沒膽子帶。”蕭慎忽然坐起身來,氣鼓鼓地答道。
昭秀公主側身看了蕭慎一眼,恍然道:“原來你是為這個不痛快?可為何連瑄兒也不理?”
“她胳膊肘兒往外拐!”蕭慎說著,恨恨地瞪了蘭瑄一眼。
昭秀公主好笑地問道:“是嗎?瑄兒你快快給本宮從實招來,你是怎麼胳膊肘兒往外拐的?”
蘭瑄正要開口說話,蕭慎卻從軟榻上跳了起來,大聲道:“蕊芳殿的奴才們欺負她,我給她出頭,她反倒說我的不是。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是什麼?”
“人家怎麼欺負瑄兒了?”昭秀公主坐正了身子,饒有興致地問道。
“公主殿下,您別聽他胡說。”蘭瑄好不容易在蕭慎開口前搶過了話頭,便急忙辯道,“不過是人家因為遍尋小公主不見,心中焦急,所以在言辭上有些冒犯罷了。”
“姑姑,你看!她這不是胳膊肘兒往外拐是什麼?”
“慎兒,瑄兒這麼做是對的。”昭秀公主起身走到蕭慎的身邊,替他正了正頭上紫金冠,溫和地說道,“宮中是非,多由口出。不但瑄兒要謹言慎行,你也要時刻警醒才好。況且如今宮中形勢未明,凡事更要小心。”
蕭慎有些疑惑地望著昭秀公主,半響方才試探地問道:“姑姑,你說的形勢未明,可是立儲一事?”
昭秀公主回頭看了一眼,何壽全立即揮揮手,帶著伺候的宮人退了出去。蘭瑄放下手中的茶壺,正準備隨著眾人一道退出,卻聽昭秀公主說道:“瑄兒,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