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高正明趁熱打鐵，對鄒海川進行了更深入的詢問。事情既然已經敗露，鄒海川也就不再隱瞞，幹脆是竹筒倒豆子，有問必答。
事情和最初的調查一致，原本鄒村隻有鄒海川一家診所，當時病人也多，收入也不錯。自從五年前，本村的鄒東在外麵學了幾年醫之後，回到村裏開了這個鄒東診所，由於其收費低，態度好，病人大都跑去了鄒東診所看病，所以，鄒海川的診所，病人越來越少。從這時候開始，鄒海川的心情就越來越差，為了把病人奪過來，他也是想盡了辦法。無可奈何的是，作為一個村醫，技術水平畢竟有限，所診治的也都是一些常見病和多發病，你能看好的病，我也能，你治療不了的，我也沒有辦法。就這樣耗了一年，鄒海川的診所仍然是毫無起色。
突然有一天，一個偶然的機會，鄒海川遇到了一個外地的同行，寒暄之後，鄒海川難免一通牢騷。同行考慮了一陣子後，就給他出了個主意，就是搞價格戰。你的這種藥物賣一元，那好吧，我就賣九毛，看看病人到誰那裏去。
剛開始的時候，這種策略的確起到了一定作用。慢慢的，鄒海川診所的病人開始有所回升，並且大有恢複往日榮光之勢。可是，到了月底一算賬，診治的病人不少，但是利潤確少的可憐。這一下子，鄒海川又傻眼了，是啊，我開診所和做其他買賣一樣，是追求利潤的，這樣一來，不成了賠錢賺吆喝麼？
過了幾天，鄒海川又去找到了他的那個同行。當他把自己的遭遇告訴對方時，對方笑了，說道，你就不能將一些小含量藥摻雜進去賣嗎？他這樣一說，鄒海川愣了，小含量藥？這是什麼東西？對方告訴他，所謂的小含量藥，就是指那些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假藥。
一開始的時候，鄒海川對此還有所顧忌，但是想想自己診所的經營情況，並且這些假藥反正也不會吃死人，所以就采納了對方的主意。
你還別說，這個主意還確實管用，自從鄒海川用了那些所謂的小含量藥後，他的診所利潤直線上升。這一下子，鄒海川高興了，似乎人也年輕了，走路也輕快了。可以說，那一段時間，是自從鄒東診所開診一來，鄒海川最為高興的一段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俗話說，假的就是假的，由於那些假藥起不到治療疾病的作用，慢慢的鄒海川診所的病人又開始減少起來，大部分病人重新回到了鄒東診所。並且逐漸的開始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出，說鄒海川診所賣假藥。
當這些言語傳到鄒海川的耳朵時，盡管也沒有人知道這句話最早是從誰口中說出的，但是，鄒海川卻認定了，這些話是鄒東說的，是對自己的報複。
此時的鄒海川再也忍不住了，舊恨新仇一起湧入心中，再也無法壓抑下去。左思又想之後，就被他想出了這麼一個喪心病狂的計劃，將有機磷農藥注入鄒東診所的液體中，使病人在輸液時出現問題，從而敗壞鄒東診所的名聲。所以，在每瓶液體裏，他注入的農藥量是很少的，隻會使人出現中毒症狀，但是卻不會致命。
聽鄒海川說到這裏，我的心裏不禁一陣沉痛。我既恨鄒海東的喪心病狂，又為鄒水清的死亡而唏噓和不值。丫丫的，鄒水清就是不送醫院搶救，就這樣的中毒，也不至於要了她的命，但是送去搶救不對嗎？當然對啊。醫院的診斷和搶救不對嗎？從衛子良的解釋來說，也並沒有錯誤，輕微的阿托品中毒，也不會要了人的性命。可是，就這樣，在所有的不致命中，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凋落了。
後來高正明又問了些什麼，鄒海川又說了些什麼，我一點都沒有聽進去。指導田菲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嗬嗬，小妍妹子，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看你呆呆的樣子。”田菲苦笑了兩聲，有些擔心的望著我說道。
“唉，不好意思，聽著聽著就走神了。”我忙一臉歉意的解釋，然後抬頭望了一眼屋內，發現和我們一同過來的幾個人都不見了，“咦，田姐，高警官他們幾個呢？”
“姚警官把鄒海川帶往警察局去了。姓高那家夥和那幾個去鄒東診所了，咱們也過去吧。”田菲有些嗔怪的望我一眼，輕聲道。
跟在田菲身後離開鄒海川診所，回頭再次望向那塊字跡有些斑駁的木牌子，我的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歎了一陣。唉，這個診所以及它的主人，也曾經為這裏的百姓出過不少力，也曾經挽回過許多人的生命，為了這一方人的身體健康盡了心。可惜，從此以後，這個診所將再也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