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合目斜靠在床上,右臂的傷已無大礙,回想昨日驚心動魄的一劍,卻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黑衣人為何要朝自己刺來?又為何突然放過自己?正胡思亂想期間,門“吱”的一聲被推開,李佑睜開眼,隻見他娘尹氏端著藥碗進來,後頭跟個穿翠綠羅裙的丫頭,手裏提著一兜大梨,不是駱羽棠是誰?
“佑兒,虎妞來看你了!”尹氏放下藥碗,給駱羽棠端來個板凳。
“佑哥哥,你傷怎樣了?還疼不疼?”駱羽棠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檢查李佑的右臂,盡管那右臂被層層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她卻看得煞有介事,“我給你帶了我家後院剛熟的大梨,今年的梨可甜了!”
李佑看她毛毛躁躁的樣子簡直哭笑不得,隻得用左手按住她,“虎妞,我沒事,你不要亂動,你坐下我們好好說會話。”
尹氏知兩人劫後相見,話定不少,便叮囑李佑,“我先去準備飯菜,你一會等藥涼了記得要喝。”又對駱羽棠道,“虎妞好些日子沒來了,今兒中午吃了飯再走。”說完,便掩門離開。
屋裏突然靜了下來。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似有許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兩人打小一起長大,可自李佑父親在縣衙謀得師爺一職,便搬離原宅,離得遠了,雖說常走動,到底不如小時候親密。駱羽棠在人前大大咧咧,但每每和李佑單獨相處時,總能露出幾分小女兒靦腆模樣,此時正低著頭玩弄衣角。李佑靠在床上,看著她,眼露笑意。
“虎妞,給我削個梨吧!”到底李佑率先打破沉默。
“嗯。”
駱羽棠挑了個最大的梨,拿起刀笨拙而又仔細地削起來。即便如此,削好的梨還是成功瘦身一大圈。駱羽棠伸手將梨遞給李佑,李佑左手接過,大大咬了一口,笑道:“哎呀,大梨變小梨了!以後削梨這種技巧活兒,還得交給我才成!”
駱羽棠不服氣,“無非熟能生巧的活兒罷了,又有何難?”
李佑再咬一口,笑得更厲害,“誰能讓我們虎妞服個軟,那才真神人也!”
駱羽棠本起臉,“好了,該嚐的甜頭也嚐到了,趕緊吃藥吧!”說完,端起藥,仔細吹了兩下。李佑低頭就著她手裏的碗,幾大口把藥喝完了。
駱羽棠收起碗,抬頭發現李佑正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不自覺地摸了摸臉,問:“我臉怎麼了?”
李佑笑著搖搖頭,“究竟何時起我們虎妞變成一個大姑娘了。”
駱羽棠聽了這話,臉刷的紅到了耳根,啐了他一口,三兩下收拾好東西,叫著:“我去廚房幫姨娘做飯。”便兀自跑開。
李佑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幾不可聞地說了句,“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將‘姨娘’的‘姨’去掉!”
福來客棧
駱羽棠剛回來便發現今兒晚上店裏生意出奇的好,大廳竟坐了個八成滿。跑堂的阿龍忙的不停歇,就連小胖墩都拿個抹布在那擦凳子。秦氏照例在櫃台後算賬,見她便吆喝道:“虎妞,去叫你爹!外麵忙的不成樣子,他也不來搭把手!”
駱羽棠轉身悄悄進了裏屋,隻見她爹正背對著門端坐在書桌前,手拿毛筆卻停筆不動,似在凝神思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