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植入幹細胞更改基因的治病法的研究小組顧問之一,也應知道這研究超過半世紀才有點眉目。所以,如何阻止細胞因穿過蟲洞而產生變化,我想不花上另一個半世紀,也不可能研究成功吧!」
即使這項研究能在一年內完成,我也等不了,因為我已在第一批的時間旅行家安全回來後,偷偷穿越過蟲洞一次。可惜,那次我和潘偉不知在計算上出了什麼岔子,我隻是回到十九年前去。所以,我已不可能阻止體內的細胞產生變化了。
衛美華像是回到現實似的感歎道,「說的也是,醫學上的研究最花時間,你又怎能多等半個世紀?」
「當然不!別忘記我們調校蟲洞的大小,不像我們調校時計那麼簡單,分針多轉三百六十度便等同過多了一小時。更改蟲洞的一丁點,都需用上十分長的時間。再者,現在是難得遇上適合我的時機,所以這次的旅程,我是絕對不會錯過。」
衛美華點點頭,「我想除了祝福你之外,我也沒有更恰當的話可跟你說。」
可是,我有十分重要的話要對衛美華說:「不要等我,因為我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隻要你能夠回來,我便會設法子幫助你。」衛美華早已抽出我的骨髓,以備日後不時之需。
「潘偉一直都對你很好,也許你可考慮他。」
衛美華雙眼紅了,「多謝你為我找來愛的替身二次方。」其實我們都知道我是難以回來的,隻是我們都沒有說出口。
「愛的替身二次方?可憐的潘偉,竟得到這個如此難聽的名字。」
「真的有點難聽,但這是廿三年前的他想出來的名字,現在聽來也頗特別吧!」
「這樣子看來,他應該不會是個讀文學出身的人。」因為小叔和善姐的作品中的人物的名字,一向都是十分優雅的。
衛美華讚同道:「懂得二次方的,應該跟我們同樣,是個理科生吧!」
跟衛美華做了最後的擁抱,我便正式踏上「時光倒流廿三年」的旅程去。
我合上眼睛,不停跟自己說:「從這刻開始,我便不再是管世昌……」
不知從什麼時候失去了知覺,但當感到被一陣強光照射著時,我聽到有一把女聲,操著女皇口音的標準英語在說:「先生,你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緩緩張開眼睛,看見眼前一片草地被和煦的陽光照耀著,我猜想我已到達目的地︱︱牛津大學的基督教堂學院的草地了。
身旁的洋少女好心地問:「先生,你可好嗎?」
微微抬起頭來看見金發藍眼睛、滿臉雀斑的洋少女,我有禮的響應說:「我隻不過是在享受日光浴而已,多謝關心。」
不知洋少女真的好心還是在嘲笑我說:「正午時分曬日光浴?當心患上皮膚癌啊!」
看著洋少女臉上的雀斑,我感到她患上皮膚癌的機會絕對比我高。可是此刻有求於她,我隻好繼續有禮地問:「真的是正午時分嗎?」
洋少女看看手表,「對!現在是十二時零五分。」
「請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洋少女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不就是六月二十八日嗎?」
我不厭其煩,「是二〇〇九年?」看來這次時光隧道的時間和方位計算已十分準確。不過,當中還有美中不足的,便是方位必須定在兩個時間都存在的地點。要不然,我直接把目的地定在當天丁家晴入住的酒店,便可省卻由這裏坐巴士到市鎮的時間。
我已很久沒坐巴士了,真的擔心有點不習慣。
我知道這將是洋少女回答我的最後一個問題,「沒錯,是二〇〇九年。看來先生你不單要小心皮膚癌,還應檢查看看可會患上老人癡呆症呢!」
洋少女說的話,實在太沒禮貌了,以我一貫的性格,絕對會好好跟她說教一番。可是,今天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便決定放過她。再者,我心情很好,因為我真的已回到廿三年前去。
走出學院看見街角的「艾麗斯的店」,我突然感到此刻的我跟世界名著的主人翁艾麗斯的處境十分相像,大家都不是活在現實當中,但我們要做的事,卻又是相當實在的,感覺十分奇妙。
走到巴士總站等待下班巴士開出時,我把握時間,細心檢查了我帶來的物品可有出現什麼問題。
這個年代的鈔票,我的新身份證明文件,我的新工作履曆,我為這次旅程寫下的計劃書……還有最重要的,在過去十九年裏一直在我衣袋內的懷表。揭開懷表的蓋,看見與家晴的結婚照和這懷表絲毫沒有破損,我馬上鬆口氣。這是我最喜歡家晴的一張照片,除了因為是我們的結婚照之外,還有她的造型和這懷表,全都是模仿我們喜愛的電影裏的一切,所以對我而言絕對有重大的意義。
雖然人體的細胞經過蟲洞穿越時空後會有所改變是教人傷感的發現,但我也慶幸這時光隧道沒有影響任何沒有生命的東西,要不然我這次的計劃便難以成功,雖然我現在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到達原定的酒店,亦即是跟家晴將要入住同一所酒店辦理手續時,我曾有一陣子感到不知所措。雖然明知廿三年後的偽造文件的科技定比這個年代的先進,但畢竟也是第一次犯法,心情難免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