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還是覺得隱隱發疼,嘴裏幹澀得發苦,像要著火一般,輕微的張了下口,可發不出任何聲音,突然一股涼意順著喉嚨往下流,意識頓時清醒了不少。我費力的張開眼睛,一位粉衣少女手拿茶杯焦急的盯著我瞧,“姑娘,感覺好些了嗎?”
我吃力的扶著床沿想坐起來,後背卻傳來撕心的絞疼,我倒吸了口冷氣,沒想到背上傷居然會這麼嚴重,那姓馮的給我記著,你讓我有一分不好過,我定要你十分不好過。
那位粉衣女子忙過來扶住我,嘴裏念道:“姑娘小心些,不然背上的傷又該流血了!”我這才抬起頭來仔細瞧她,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樣貌清秀,也算是個小美人。我順著她的手坐了起來,憶起是宮逸凡救了我,頓時有些煩亂,撐著她的手就要下床,她忙拉住我道:“少爺好不容易才幫姑娘止了血,若是讓傷口又裂開,會留疤的。”
我也不管她再說什麼,隻想快點回到琅環坊去,我整夜未歸,恐怕蝶衣那丫頭該是著急了,現在看天色似乎還是早上,應該能在中午之前趕回去吧。
那丫頭看我這樣,也極了,跺著腳直道:“姑娘,你都睡了四天了,一點東西也沒吃,現在這樣亂動,怎麼得了啊!”什麼?我赫然轉頭吃驚的看著她,我睡了四天?怎麼可能,那蝶衣該不會走了吧?
她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慮,笑著扶我坐到椅子上道:“這幾天把我家少爺嚇壞了,三天未曾離開過姑娘半步,現在看姑娘身子有點好轉,才去睡下呢!”我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似乎深處某個地方在不斷掙紮矛盾著,可是那道門不是別人,是公子啊,那個我永遠也無法背棄的男人。
“姑娘身上的毒都還是少爺親自吸出來的呢...”
“咳...紫霄。”熟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一瞬間我隻想逃避,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可我還是緩慢的轉過頭,隻見宮逸凡疲憊的站在門口,沒了往日的神采,但還是覺得俊美不凡,原來一個人天生的氣質是怎樣都淹沒不了的。他見我盯著他,緘默一笑,眼裏竟閃過一絲羞澀。我心裏好笑到,他就是這樣,常常讓人覺得兩麵性,救我那會,抱著我也不還正經八百,絲毫不亂麼?怎麼這會,倒害羞起來。
紫霄被這麼一喝,不服氣的低頭扯著手絹,嘀咕道:“我還不是為你著想。”雖很小聲,但我和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尷尬起來,我轉頭對紫霄笑道:“紫霄姑娘,你能否先出去,我有話和你家少爺說。”這樣,也算是緩解一下氣氛吧,再說,有些事當著外人的麵也不好講。
紫霄紅著一張臉,怒瞪了幾眼宮逸凡,轉身便帶上門跑了出去。我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斜倚在桌子邊,看著紫霄的背影笑道:“宮公子下麵的人似乎被你寵壞了?”
宮逸凡搖頭歎氣,可嘴角仍忍不住上揚:“紫霄從小便孤苦無依,我一直把他當妹妹看待,寵得是點脾氣了。”孤苦無依?在遇見公子之前,我又何嚐不是呢?我把眼光移向別處,似無意的問道:“你沒有什麼要問我麼?宮逸凡嘴角蕩起一絲無奈的笑意,一掀衣擺坐倒了我旁邊,輕聲道:“問?你願意告訴我的事,我又何嚐需問,你不願說的事,我也決不會勉強。”他這次再也沒有回避我的眼神,直直的就這麼望著我,似乎一點點的正要把我融化掉。
緩慢的扭過頭,盡量不去看她,可心裏似乎有一股氣熏難受,我死咬著嘴唇,半天才吐出一句:“不值得的。”他笑而不答,端起桌上的藥碗,輕舀一勺向我嘴邊送來,溫和道:“先吃藥,你身上的毒還沒清理幹淨,需要靠藥物調理才行。”
我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勺藥,也不張口,苦笑道:“毒是你幫我吸的?”宮逸凡垂下眼簾,低咳了一聲,脖子和臉漲得通紅,眼睛不停的在藥碗裏打著圈,聲音小得可憐的“嗯。”了一聲。他見我不答,突然抬起頭,眼中的期待毫不遮掩:“若是盈娘願意,在下...願意...負責。”
我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居然有人會對我說要對我負責?恐怕我這輩子都沒這麼想過吧,公子夜夜摟我入睡,要負責也輪不到你啊,真是呆瓜!
宮逸凡看著我臉上的表情,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感情,自嘲的笑著:“快喝吧,涼了藥性就不強了。”
我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可我跟他永遠也不會有交叉點,又何必苦苦癡纏。我盈娘不會放過一個害我的人,但也不會欠任何人,今日你對我的這份情,我定會奉還於你,我望向他冷冷道:“我要回琅環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