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早在門外等著,見我和冷成風一路走來,本來蒼白的臉有些發紅,躲著不敢上前。我瞟著冷成風,又衝她笑道:“傻丫頭,他們剛才沒為難你吧?”
蝶衣摩撐著緩緩過來,頭低的似乎快到了地上,“姑娘,我沒事?”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一抬頭,眼瞪得老大:“姑娘,你沒事吧,剛才把我嚇壞了,媚姬真的好太過分,剛才公子的臉色也好難看,我還擔心...”我輕咳一聲趕忙岔開她的話:“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下山!”蝶衣有點委屈的看著我,欲言又止,卻也隻好低頭應是。
冷成風臉色有點難看,我側身對他笑道:“冷大哥,事就拜托你了。”
他看著我定定說道:“我送你下山。”我回頭遙望著公子住處的方向,微微點頭。
本來傷口就不淺,那日從殘月樓回來更是流血不止,過了整整六天才稍微有些結痂,疼痛也減輕了不少,但心裏的傷口就像一根刺一樣,再也沒辦法拔去。倒是宮逸凡天天往坊裏跑,時不時講些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害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畢竟將來要你命的那人是我。
在我回來的第二天,鳳眉姐也回琅環坊了,狗血淋頭的把我罵了個遍,說是我行動也不找她商量,自個就跑去候爺府,最後自己怎麼死的也不知道,還連累她到處找人。可罵完沒半個時辰,就又是什麼魚湯人參烏骨雞的往我這端,一個勁的讓我喝。我看著鳳眉姐前前後後的進出,說實話,心裏沒有感動是不可能的,畢竟在殘月樓有如此爽快的人真的是很少了,人人都說江湖是個大染缸,像殘月樓這樣鉤心鬥角的地方人心更是扭曲。
我睡了這幾天,蝶衣一步不離的在旁邊伺候著,不僅我骨頭酸了,看她的臉色也沒好到哪來去,透過窗戶,陽光照進來點點星光,“蝶衣,陪我到外麵走走。”蝶衣歡快的過來扶我,這幾日老是在屋子裏呆在,怕是她也快發黴了吧。
或許是很久沒見光的緣故,陽光照在臉上,有些刺眼,我虛眯著眼睛,任風吹在臉上,涼爽舒適的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姑娘,我扶你到亭子坐會吧!”蝶衣邊扶著我,邊用絹子幫我擋著陽光,我側頭盯著不遠處的涼亭,“我們到後院去。”
“可是後院是下人的地方,姑娘不該去的。”蝶衣說得好像有點鄭重其事,我笑搖著頭:“下人?那日在殘月樓你也看見了,我又比她們高貴得到哪去,向這種話以後你不許再說。”
蝶衣更加扶緊了我的手,狠狠的點著頭,走了半晌突然低低冒出一句:“姑娘是好人。”我笑著當沒聽見,繼續欣賞沿途的風景。
遠遠望去,就看見小雪的瘦弱的身影,在搓著一大盆衣服,可能是因為太過用力,小臉有些微微泛紅。我不禁好好打量起來,柳眉鳳眼,身材嬌小,雖不是什麼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但也算資質不錯,做苦活倒是可惜了。
小雪也瞧見了我,抬頭看了一眼,自顧擦著汗,繼續又洗了起來,看來她對我還是有間隙,這樣倒讓我想起多年以前的自己,也是這般堅強卻又對命運的無奈。我放開蝶衣的手,蹲了下來,托著下巴笑著:“難道你甘願一輩子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