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個孤兒,忽然覺得要被整個世界遺棄一樣,當某一天早晨醒來,窗子外麵下著大雨,我呆呆地看著外麵灰蒙蒙的一切,心裏平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原來一個人沒有了工作,並不是擁有了自由,而是收獲了孤獨,我沒有把辭職的事情告訴家裏,除了告訴石頭,媽的,老子不想幹了,愛誰誰,說這句的時候我幻想把一杯咖啡潑在主管身上的場景,覺得很爽。現在,我是一個人,沒有女朋友,連個說話的人也找不到了,書上說下雨天,睡覺天,睡不?睡。我昏昏沉沉的睡去,在一個春天。
這像是一輛開往春天的專列,從南到北,終點是拉卡島。年輕的格子,美妙的樂章已經奏響,騷情的油菜花在列隊歡呼,去往遙遠的地方。這是一個多麼美的夢,我仿佛看見了大海,看見了夢中的拉卡島,那裏有我所向往的生活,我愛的人,那些美麗的花花草草,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島上的女主人正在讀春天的詩,格子,青春的格子。
格子,你有什麼打算嗎?你怎麼還沒找工作?工作怎麼還沒找著?
還在找啊,都是騙子公司,麵試就要交培訓費。石頭,我要出去走走,雖然沒什麼錢。我想拉著他一起去旁邊的一個小縣城走走,考慮到我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石頭勉強答應。
石頭是勇敢的,租著一個很小的房子,年方二八,工作不到兩年,早早的結婚,早早的生孩子,於是,早早的吵架便無休止的開始了,在他被家裏的婆媳關係傷的體無完膚之後,這場吵架最終以父母回老家告一段落,然後,孩子沒人照顧,妻子便舍棄工作,專心在家當起媽媽了,國產奶粉不放心喝,國外的很貴很好喝。
石頭一個人工作,背負起供養整個家庭的使命,孩子太能喝了,一個月奶粉錢就得兩千多,幹嘛要生孩子啊,現在有了這個小拖油瓶,他們倆的日子一團糟,生活也變得有點拮據了,可是必須要生的,早生晚生都是生,國外就不是這個樣子,有錢就移民好了,石頭很矛盾的想著,“你要去哪裏,哪裏呀!”走的時候,她抱著孩子大聲地問,他沒有回答,車剛走不久,就有點想念老婆和孩子了。
是的,車剛走不久,石頭靠站下車便走了,回家了,回到屬於他的他那個窄小的屋子裏,照顧妻子和寶寶,石頭說,我真羨慕你,格子,可以這麼灑脫的說走就走,可是我不行,我有牽絆,我的心裏裝著一個家。
看著石頭遠去的背影,我覺得自己像極了街邊亂竄的流浪狗,感到一股巨大的落差讓自己喘不過氣來,是為石頭剛才所說的話,為短暫的了無牽掛的自由,還是為以後終將擁有這平淡的生活。讓我失落,讓我流浪在這個對自己已然陌生的城市,我還能去哪裏了,那個幻想中的美麗的拉卡島嗎?我孤零零的站在一棵芒果樹下,看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自己在這個諾大的城市裏顯得那樣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我渴望溫暖的歸宿,然而,那是未知的東西,後來,轉身往回走,慢慢的連那個渴望的念想都忘記了,又開始下雨了,我濕淋淋的提著褲子終於跑回宿舍,已經是六點了,想想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終於下班了,而我現在天天都可以隨時下班,可是不久我就要為生計奔波,餓著肚子的格子,想著該吃些什麼東西,想不出吃些什麼,便隻是怔怔的坐著,很快天就黑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明天,我就要走了,那些我未曾去的遠方,都是我素未謀麵的故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少現在還不是最糟糕的時候,格子安慰著自己。
電話響了,是恬的電話,不知道說什麼,就隻是聽著鈴聲響,眼前是她笑哈哈的樣子,笑的像花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