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森雙臂交迭,作顫抖樣,「我們的琪琪小姐,何時變得這樣客氣?」
我莞爾,「雖然是客氣得令人起雞皮疙瘩,但都是我肺腑之言。我還會牢牢的緊記著,在我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身邊的是楊森而不是任何人。」
楊森聽出我弦外之音:「說不定鍾有維的病還沒痊愈,才沒有來探望你吧!」
其實,我已心知肚明,「帶病不能出門,當然是可以接受。但連問候的電話也沒來一個,我便很懷疑他的病會不會比我的更嚴重。要是他病得這麼厲害的話,我會希望他病入膏肓,從此一病不起。」想不到我竟會出言詛咒鍾有維。
楊森哈哈大笑,「琪琪小姐的心腸何時變得這樣惡毒?」
我不但沒有任何羞愧之心,還理直氣壯的說:「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這句話既可由遠古流傳至今,我就更理所當然的想他死,根本與我的心腸無關。再者,在我休克前的一剎,腦海中重現的舊片段當中,你出現的次數竟比他還要多,可想而知,其實鍾有維也隻不過占了我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所以在我心目中,你的地位絕對遠遠的超過他。」
楊森沒好氣的搖搖頭,「我們還是不好說他了。倒不如讓我猜猜你回家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麼吧!我猜你會??」
在家中休息了兩個多星期,楊森每天都會到來探望我,但鍾有維仍然沒跟我聯絡。
一個上午,待母親出門搓麻雀後,我打電話找楊森。
「連媽媽也出外,實在是悶壞了,倒不如我們一起吃午飯吧!」
楊森的聲音有點像剛睡醒,「你想吃什麼?」
「隻要可出外走走,吃什麼也好。」
「那麼,一小時後我來接你吧!」
終於不用留在家中發黴了,定要好好的打扮一番!
但當我興奮地打開衣櫃時,看見鍾有維送給我的一套套舞衣,心情又馬上變得沉寂下來。
這些舞衣,彷佛代表了我跟鍾有維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但既然這些時光是不堪追憶的,那麼這些舞衣留在我董琪的衣櫃裏,還有什麼價值?
在垃圾箱和衣櫃之間來回好幾次,我狠下決心,把衣櫃清理好,以後便不會再有睹物思人的情況發生了。
登上楊森的車子,我馬上把舞衣的事情道出。
「你這樣做好像違背了當初跟他一起的原意。」
「我的原意是什麼?」想不到一場大病後,連記憶也變得差起來。
「你說過希望一輩子也會想起有個叫鍾有維的人,曾經深深的愛著你嘛。怎麼如今你竟出爾反爾,不想記起他?」
「楊森你弄錯了,這種想是不同另一種想的。因為有些記憶是埋在心底,久不久拿出來回味的。而另一種,是儲存在腦袋,若不洗掉的話,便沒有位置擺放新事物,有礙日後生活的。」
楊森感到啼笑皆非,「我從沒想過可以有這樣的事。」
「這是因為你為人不夠幻想力??」可能太久沒上街了,所以我實在是興奮得停不了嘴。
走進餐館內,我跟楊森仍是說個不停,直至我意外地看到鍾有維出現在同一餐館內,我才合上嘴巴。
在這電光火石之際,我首先想:「是鍾有維,原來他還沒病死。」接著腦袋便不停地左思右想:「應該上前跟他打招呼,還是把他視若無睹?打招呼便會顯得我大方,視若無睹則會顯得我小家子氣,那麼我應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