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飯城太守譚石,自兵敗城破,失了城池,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親隨侍從,謀士家丁,不曾跟著一個。衣帶飄零,煙塵滿麵,自個兒隻是要急急的望北投去,要往帝京報告那飯城被破的情況,討要軍兵,奪回城池。
一路上,也不知走了幾個時辰,看看天色將晚,人也困乏,正巧前邊不遠處,隱隱的有一座草亭,掩藏在那林木稀疏的山丘頂處。譚石一看,滿心歡喜,說道:“今晚可正好在那歇息。”說罷,便拔腳向那山亭奔去。待到的山亭一看,亭上懸著的匾上卻寫的是;“淺雲亭”。亭內早有一人,赤條條的躺在亭內長條石凳上。那人聽得有人走近,磴的一聲,從石登上跳了起來。直把那眼光在譚石身上掃來掃去。兀的問道:“撿石頭的吧?”。譚石見他目光凶狠,渾身上下青筋纏繞。胸前一撮黑毛,足足有半寸長短。便知他不是個善良之輩。答道:“不是撿石頭的,我是過路遊客。”那知那人劈手一奪,拽下譚石腰間的太守大印來。悶聲說道:“還說不是撿石頭的,這是什麼來著?”那人又看看譚石,雖說狼狽不堪,但腳上穿的還是“科爾仕”,便知道了這又是一個潛在顧客。馬上換了一幅麵孔,說道:“別害怕,皇軍不搶糧食。”一邊道:“先生這石美呀。來來來,坐下說話。”一邊說,一邊把那譚石按在石凳上坐了。翻著手看那印授,道:“那來的好石?你看,你看,質,色,形,紋多好啊。我還沒見過這等好石。這石是我的了。”說罷,便把那印授望頸上一掛。直個兒把眼盯那譚石,譚石本是個逃官,最怕的就是暴露身份,橫遭不測,更何況今兒麵對這等石匪,那還敢說半個不字。隻是應道:“大哥喜歡就拿去,我本識不得這石玩。”那漢子聽了,顏色稍和緩,道:“這就對了,我也不能白要你的石頭,這石雖可值幾十文銅錢,我還是要表示的。就請你喝杯酒去吧”說完,也不等回答,拽了譚石的手,便往那山亭下走去。
轉過幾處竹林,便見一處小鎮,鎮上雖有幾處商鋪,卻無甚人氣。便問那漢子,此是何處。那漢子道:“十裏鋪”。此話一出,譚石倒也記得,十裏鋪是通往食城的官道。卻不知奈何這般的冷氣。說話間來到一家酒肆,見得門柱頂上斜挑了一麵酒旗。柱上楹聯寫著;“十裏酒鋪我為大,百尺河道誰作主;”譚石看了,也不理會有何意思,隻是隨那漢子步了進去。那亭內漢子往鐵椅上一坐,便喊道:“小二,來二斤燒酒,三斤白肉。”坐了半天,不見酒菜上桌。那漢子便拍著桌焦躁。一連聲的吼;“欺負老爺沒錢哪?”那店小二總是不應答,隻是自個兒在櫃台後嘀咕道:“又來了,又來了。”那譚石是見過世麵的人,見此情景,便先放了一兩白銀在櫃台。銀光一閃,櫃台下早伸出一個腦袋,把譚石嚇了一跳。一問店小二,原來是掌櫃穆布。譚石見那穆布生得強壯,便向那店小二問了由來。
說來那穆布也是石界的一條漢子,自幼在十裏鋪地界長大,有一些蠻力,以開酒店為業,習得一手好拳法。江湖上號稱“小霸王”。尋常裏隻是在這十裏鋪酒店裏,專的隻是強賺那過往客人的錢財。店外不遠處有一條河,名叫“唐河”,河中石民沒有不被穆布打劫的。當地保甲人等把那穆布奈何不得,幹粹依了穆布,兼了一份線人的勾當。幹一些打探其他商鋪及石民的營生境況,協力科捐征銀,調草撥糧事兒。歸當地地保領導,尋常人奈何他不得,一般人等更是不在話下。隻因為酒錢一事被王元痛打,便早已吩咐店小二,凡是王元來賒酒肉,便一概不給。故爾今日酒菜遲遲不能上桌。那譚石見說,便一手拉了穆布,說道:“來,來,來。今天是現款現貨,不賒賬的。今個兒這位大哥熱情,看你二人也是熟分,你也來擺點龍門陣嗎。我也正要打探一下往北走的路呢。”穆布見說,便道:“好,好,好,王元大哥請上座了。”說罷,三個人便丁字兒坐好了,不一時,酒菜上桌,熱氣騰騰,香味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