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菩開玩笑道：「這算是逃情嗎？」
片刻仍得不到王美熏的答案，周海菩便說下去，「今個下午我還在想如果美熏在便好了，真的猜不到，隻不過是想了想，你便真的出現了。」她感到上天暗暗地幫了她一把。
「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周海菩拉王美熏到計算機熒光幕前，「是關於網站的事。」
「我隻不過是時裝設計師，對網站的設計一竅不通。」
「不！我隻是想用你的照片。」
王美熏仍摸不到好朋友的意思，「我也不懂拍照。」
周海菩沒好氣的反反眼，「我是想你作我的替身，拍一張背麵或是朦朦朧朧的照片，放到這個網站上。」
王美熏當然明白周海菩為什麼要找替身，她輕輕一撫貼在好朋友臉上的劉海，「其實你也是個美人兒，為什麼對自己沒信心？」
周海菩像是有點羞怯，稍稍低下頭，「我根本不是這個樣子嘛！」其實她不是害羞，隻不過是自卑，但在好朋友麵前，很快又克服了這已跟隨她二十多年的自卑感，把話題轉回照片上，「我已想好整張照片的構圖，我希望有一個長發披肩，穿上米白長裙的背麵，站在一盆盆香草前在灑水。怎麼樣，這個構圖會給人很浪漫的感覺嗎？」
看見周海菩在繪聲繪影，王美熏不想掃興，隻走到辦公枱前的沙發，懶洋洋的躺下來，托著臉腮問：「為什麼你總認為香熏跟浪漫有關？」
「可能是因為我認為氣味可以喚起我們的記憶吧！當聞到某些氣味時，便會勾起一些跟這味道相關的回憶。比如說，那個時候跟那個人相戀，身上塗的是那種香水，當數年後再次聞到這種味道，便很自然會憶起那個時期跟那個人交往時的片段。即使已分手，但味道仍如昔日的影像般，回到你的腦海裏。」
王美熏一邊消化周海菩的話，一邊把腳放在沙發的另一端，霸占著整張沙發，雙眼朝著天花，「如果單是以氣味便可以有那麼多回憶，我們從此也不需要照片了。」
看到王美熏的長發在沙發的一端懸吊著，周海菩感到這樣的畫麵煞是好看，「氣味是抽象的，因為我們摸不到它，但被它勾起的回憶，卻是切切實實曾經發生過，所以氣味可以既抽象，又實在地成為我們生活的印記。我更認為，它比照片更能撩撥我們的心弦。」
「話說得這麼象樣，但你從哪裏得來這麼多愛情經驗，讓你有那麼多不同的回憶？」王美熏很清楚知道，周海菩隻有一次戀愛經驗。
周海菩輕輕一掃臉上的劉海，「是客人告訴我的。」除了一次戀愛，她還嚐過一次暗戀，都是她至今忘不了的經驗，「有一個客人試過當丈夫出外工作，獨自在家中的她想得他快要發瘋時，便燃起他日常喜歡用的香熏油。當聞到這種氣味，她便馬上感到他很立體地在她身邊，兩個人像平日般在同一個空間內各有各忙，即使沒有對話，知道他在身邊，便已感到很滿足。」她雙手合什，感歎道：「所以憑氣味想著一個人，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
王美熏想了好一會，把身體轉向周海菩的一邊，「我們作一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
周海菩算是說服了王美熏，令她接受了氣味可成為記憶這個說法，「我可以作你的照片替身，但你要為我調一種氣味，讓我可以想起他。」
「他？是哪個他？」
王美熏跟周海菩不一樣，在感情世界裏，她是隻花蝴蝶，曾嚐過飛到不同的鮮花前，跟不同的男人談戀愛。身為好朋友的周海菩也計不清她有多少個男朋友。
王美熏再次雙目朝天，目光放得很遠很遠，「是剛剛跟我分手的那個。」
是因為新記憶令王美熏想再次記起跟他在一起的感覺？還是她真的對他念念不忘？周海菩不欲考究，因為她認為，現階段的王美熏是不會對任何一段感情認真的，因為她的條件好，選擇多，在感情路上用不著趕快安定下來。
周海菩有信心可以為王美熏找到他的氣味，馬上走到香熏陳列架麵前，「快告訴我他的氣味是怎麼樣吧！」
「我們用不著急在一時，明天先替你拍照片，之後你再慢慢為我調校他的氣味。」
「不怕我調不出他的氣味，害你白白做了我的替身嗎？」
王美熏早有預謀，「你也該知道我一向不做虧本交易，反正這次回來我還沒找到住的地方，在你調出他的氣味前，我便暫時寄居在你的家。」她的家人都移民到美國，每次回來這個城市，都是寄居在周海菩的家。
周海菩也有生意頭腦，「那麼在你寄居在我家的時間內，隻要我有需要，你都要馬上做我的替身。」她當然是指拍照的替身，「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要求。」
「什麼？」
「在我家內嚴禁吸煙。」
王美熏裝模作樣，「我哪有抽煙？」
「剛才走近你身邊便馬上嗅到一陣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