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劇烈的胃疼讓戚嘉終於在畢業這天的最後一個小時恢複了自主意識。這種純粹生理上的疼大大地壓製住了戚嘉所謂情感上的痛。

七年後,戚嘉再次回到這裏,坐在學校操場邊的看台石階上,恍惚看到那場荒唐的畢業典禮後,林舒兒拉著神情恍惚的戚嘉和大家站在架子上,照大合影。滿眼的黑色學士服中隻有一個穿著白白婚紗、神情卻呆若木雞的戚嘉。

至今,戚嘉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下主席台,怎麼和同學老師們合的影,怎麼穿著婚紗走出了校園……

正費力琢磨著,一輛跑車帶著轟鳴疾馳過來,停在了戚嘉麵前。

戴著墨鏡的林舒兒從駕駛座位出來,身材窈窕、時尚性感。不遠處練單杠的那哥們兒看的眼睛發直,都快流鼻血了。

林舒兒徑直走到戚嘉麵前,“一猜你就在這兒!”

戚嘉終於將思緒扯回現實中來。

“你來幹嘛?”

林舒兒坐在了戚嘉旁邊,關切地:“怎麼回事兒啊你?怎麼還更了?”

戚嘉騰地一股火冒起來,站起罵林舒兒:“誰讓你跟蹤我的?你這是侵犯別人隱私你知道嗎?”

林舒兒無奈地把墨鏡摘下,“大姐,是誰在家屬一欄中填了我的名字和電話?是誰拿仙人掌紮人家醫生下巴?是誰扔下一個爛攤子不管把手機關掉來這兒憶往事想舊人的?”

戚嘉自覺理虧,賭氣坐下,嘴裏嘟嘟囔囔。

“誰知道他們真的會找家屬?”

“你把人家下巴都紮成蜂窩煤了,不找我這個家屬出麵給你解決,(指著車)停在那兒接你的就是警車!”

“那,怎麼解決的?”

林舒兒語氣平淡卻暗含優越感:“錢唄。”

“多少?”

“一年房租。”

“啊?”

“啊什麼啊?難道把房租省了,你到牢裏住一年,那兒還管吃呢。”

“那也不能單純用錢來解決問題。”

林舒兒有些不耐煩了,站起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能用錢解決的辦法是最簡單的辦法,ok?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哪兒去?”

“醫院啊,藥還沒開呢。”

“我沒病,不用吃藥。”

林舒兒知道戚嘉的脾氣,看到她那倔強的小眼神,心又軟了,歎了口氣,妥協。

“那你說,幹嘛去?”

“喝酒!”

林舒兒開車帶著戚嘉經過了一個又一個五星級大飯店的門口,戚嘉都死活不下車。林舒兒歎了口氣,隻好帶戚嘉帶到了路邊的大排檔,車還沒停穩,戚嘉就跳下車,帶著史瑞克終於回到自己爛泥塘的那種自在和欣喜。無論是滿身名牌的林舒兒還是她的炫車在這種地方多少都有些違和感。沒轍兒,誰讓姐妹兒更了呢。

林舒兒走到戚嘉身邊坐下,戚嘉對身邊的小服務員冷冷地,“一打哈啤,菜跟上次一樣。”

“別要那麼多酒,我開車呢,喝不了。”

“沒要你的。”

戚嘉一揮手,服務員下單去了。

林舒兒不禁皺眉,“你一人喝一打?別喝得又跟那次似的。”

戚嘉沒搭理林舒兒。

林舒兒口中的“那次”發生在七年前的同一天,那場畢業悲劇也是在酒精刺激中精彩落幕的。

七年前的夏日夜晚,飯店旁邊的小酒館擠得滿滿的,每個桌上都差不多,烤串麻辣燙加啤酒瓶子。彼時的戚嘉已經轉戰到洗手間了。還穿著婚紗的戚嘉在狹小的衛生間裏抱著馬桶嘔吐不止,已換上牛仔褲t恤的林舒兒舉著一瓶礦泉水,一邊拍打著戚嘉後背,一邊勸慰。

“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戚嘉又一陣狂嘔。

“喝口水漱漱口……”

戚嘉接過,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仰頭漱到嗓子眼兒,又吐掉。

“你迷茫成這樣,人家劉翀下午就坐火車走了,臨走前抱著你說‘對不起’那會兒,你還不趁機摳瞎他雙眼,頂廢他小弟弟……”

戚嘉終於止住吐,癱坐在地上,臉上的妝徹底花了,被淚水衝得一坨一坨的,毫無規則地堆積在臉上。

林舒兒看著戚嘉小花貓似的臉龐,一陣心疼,拿出紙巾沾上水,幫戚嘉把臉擦幹淨,越擦心裏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