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現在保密簿在5號手裏,他無法根據保密簿上的內容判斷出我就是那個叛徒,而且……”陳毗梅得意地停頓了一下:“而且組織上安排他今就去延安,你認為他會把保密簿帶到延安嗎?不會,他會把保密簿交給他的聯絡人佘曼詩,而佘曼詩肯定會把保密簿交給她的上級——也就是我!”陳毗梅越越開心,“保密簿到了我手裏就像進了保險櫃,我把保密簿再交給你,你去領賞,我繼續安安穩穩地當我的書記!”
“什麼?5號要去延安?”李士群有點急了,“什麼時候走?怎麼走?”他額頭的青筋暴了起來,樣子有點恐怖。 Ww W COM5號是他必須要除掉的人。
陳毗梅心裏開始得意起來,畢竟李士群也有求於己。“今晚上7點鍾去南京的火車,56次。”
聽到這句話李士群愣了一下:“你是他和那批人一起走?”
“是的。”陳毗梅開始納悶李士群的強烈反應。
“你怎麼不早?”
“你也沒問我呀!”陳毗梅兩手一攤,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姿勢。李士群開始在房間裏轉圈,他猛地停下身來衝到陳毗梅麵前拎住了他的領口,陳毗梅愕然望著他,下意識的握緊了口袋裏的手槍。
“你負責把佘曼詩和那本保密簿給我弄來,我負責去火車上捉你的5號,”李士君是真急了,現在已經快6點了,再不去火車站就來不及了,“快,你的5號叫什麼名字,長得什麼樣子?”
“我隻知道他叫石心,是同仁醫院的一個醫生,長得什麼樣子……我怎麼會見過?我知道幹我們這行的規矩……”陳毗梅的手在褲兜裏把槍握得更緊了,生怕李士君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然後陳毗梅的聲音開始顫抖,“今晚上19點我和佘曼詩正好要接頭。”罷了指了指桌上攤著的一份《晚報》,我剛剛看到她給我的暗號,今晚上在百樂門舞廳。
李士群將信將疑地拿過報紙順著陳毗梅的手指看到一條廣告:“現有白色博梅犬一頭轉讓,7個月大,雌性,性情溫和。有意者請洽三陽南貨行佘老板。”
從前李士群做地下工作時這種報紙廣告暗號用得多啦,所以他倒沒懷疑陳毗梅在扯謊。李士群的眼珠一轉,拍了拍手,門外立刻閃進兩個彪形大漢來。
“王,你帶幾個人跟著這位先生,去百樂門舞廳抓一個女的,記住一定要抓活的,而且不要讓她撕掉身上的任何東西。”他轉頭向著另一個看起來很精幹的夥子:“丁,你馬上打電話通知火車站,沒有我的命令,不許56次列車出站,再通知吳四寶,讓他多帶人手到火車站去抓一個叫石心的醫生……把所有姓石的男人和職業為醫生的男人全部給我抓起來。”
然後李士群拍了一下陳毗梅的肩膀:“不要讓我失望。”罷他急匆匆地下樓去了,走到門口,李士群對一個守在門邊的大漢:“去,悄悄地告訴王,讓他看緊那個姓陳的,不要讓他給耍了。”著李士群鑽進了自己的車:“去北站,快!”
17點5分,石心拎著一個皮箱走下了樓梯,把房門的鑰匙扔進了51號信箱。他走出常德公寓的大門時,又恢複到那個平平常常的尋常打扮:灰棉袍、灰禮帽、灰圍巾,戴一副黑框眼鏡,嘴唇上還特地貼了兩撇胡子。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把金色的樹影投在他的身上,有一點晃眼。空氣中彌漫著一些陽光的氣息,就像衣物被太陽曝曬後的感覺,讓人懶懶的。
最後一班電車在軌道上搖搖晃晃的駛過,響著叮叮當當的鈴聲,石心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掃視窗外的街景:初上的華燈、街邊行色匆匆的行人、晚風中搖曳的梧桐樹,在心裏他向這個生活了多年的繁華城市了聲:“neghai”。
18點,佘曼詩從大勝胡同的安全屋裏出來叫了輛黃包車。今要去百樂門,當然得打扮得像個舞會皇後:純黑的旗袍、純黑的全毛銀槍呢鬥篷、純黑的箍、純黑的拎包。佘曼詩的心情極差,因為她花了一下午的工夫仔細閱讀了中田英壽的那本“伊-199-中田-71號”保密簿,她的心裏浮起很多疑雲。曾經有很多蛛絲馬跡,風中的無數稻草,而今她終於有了最後一根,可以把這些稻草串起來,成為壓塌駱駝脊背的最後一捆稻草。
今晚,她要去百樂門證明她心中的那個猜想——如果那是真的話。所以,在去百樂門之前,她必須先去兩個地方。
晚風拂過她的卷,她在路燈斑駁的光芒裏看到自己朦朧的影子,有一種別樣的美。
“要是他在就好了。”她又想起了石心那清澈的大眼睛,這個她可以依靠的男人現在應該已經上火車了吧?
黃包車有節奏地晃動著,她的包也有節奏地撞擊著她的腹。包很沉,是的,勃朗寧袖珍手槍雖然很,卻也不輕。她預感到今晚會有一場風暴,如果她在風暴中被逼上絕境,那就用這支槍結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