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工部員外郎不知道的是,佘曼詩身體的好轉卻遠遠的快過他的想象,陳德昭的中藥湯劑和“雷火金針”擁有西醫無法比擬的療效。WwW COM而且,當陳德昭在單人房間裏獨自為佘曼詩進行診療時還用一種近乎於“鳥語”的語言同佘曼詩交談著——他把外麵的情況告訴她、把敵人的動向分析給她聽、又把最新的指示口述給她。
浙江南部的瑞安是一個美麗的山城,瑞安的人們勤勞善良,他們的語言比上海話還要複雜好幾倍,就算在中國生活了幾十年的外國人也聽不懂一句瑞安話。
佘曼詩和陳德昭恰好都是瑞安人。
其實,以陳德昭在這次行動中的身份他本沒有必要親身涉險,來到上海侵華日軍的心髒裏幹那本應由下級的交通員來幹的工作。但他又別無選擇——隻有他才能不引人注目又暢通無阻的通過敵人的層層設防來到佘曼詩的身邊。
佘曼詩所在病房的窗戶依然緊閉著,還拉上了厚厚的窗簾。隻有好心的女護士鬆島萊萊子為她在窗簾上留了一條縫隙,讓她偶爾能一窺窗外的色。
當吉野那個“下流的倭狗”離開後,窗簾的縫隙中透過一縷金色的夕陽,在她的被單上留下殷紅的一抹亮色。兩隻麻雀在窗外的梧桐樹上“嘰嘰喳喳”的吵鬧著,不久想必是往來的行人驚動便瞬間停止了吵鬧,隻有它們揮動翅膀的“撲騰”聲還依稀仿佛。
“如果……哪怕我隻是一隻的麻雀,也許我可以在空飛翔……”佘曼詩望著窗外那空空的、冒出幾枚鵝黃的嫩芽的梧桐樹的枝頭不由感慨萬分。
而現在,送晚飯的鬆島萊萊子已經下了班。窗外的色已經變成深藍,佘曼詩甚至可以看到一顆孤星就掛在梧桐樹的枝梢邊,那麼的遙遠,卻仿佛就在窗前。
漸漸的,那顆星星幻化出一張熟悉的臉龐來——石心的笑臉正在際深藍的背景中向她甜甜地笑著。
佘曼詩終於現原來自己在生命中最艱難的時刻留戀的那個人卻不是自己的老公、也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石心。
“我們是不可能的!”不知不覺中兩行珠淚滑出她的眼眶、洇濕了她耳旁的紗布。在沒有燈的病房裏,她睫毛上的細淚珠卻晶瑩剔透,像是春夜的露珠。
“他在延安還好嗎?”佘曼詩想著。
她不知道,她思念的人兒此時正和她一樣,被紗布纏滿了頭部,而令她無法忘懷的那張俊臉已經在迪士華大夫的手術中永遠消失了。她更不知道的是,此刻遠在陝北延安,她日思夜想的石心卻正躺在窯洞醫院的炕頭上由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服侍著——楊蓉在給石心擦身。
楊蓉本不想替石心擦身,但王護士的一句:“你已經幫他如過廁了,再擦擦身又能怎樣?”卻重重敲打著她的心坎,那話裏的意思再也明白不過:“他已經算是你的人啦,你就對他負責到底吧!”
陳護士也在一旁推波助瀾道:“你不去替他擦身那誰來幫他擦身?反正連你都不去的話我們兩個也不去,就讓他臭烘烘的生跳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