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娜離去後,何母怪責道:「愛與不愛也該有男兒風度,該送她回去嘛!」
「男兒風度隻適合用在真女人身上。」
「不要告訴我安娜是個變人?」
「媽的想象力何時變得這樣豐富,我說的是她的格不像個女人,認識她這麼多年,從沒看過有眼淚在她眼中流出。」
「懂得哭的才叫女人嗎?哪有男人喜歡找個愛哭的女孩做妻子?」
「但她連蟑螂也不怕,比我還要勇敢。」
「你每次見到蟑螂便尖叫,不就是我或寧姐替你除害,難道我們都不是女人?人家保護你還不懂感恩。」
「總之,我認為她理得不像一個女人。」
「唉!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何必端出諸多借口?」
何添寶沒頭沒腦的問:「媽,你知道綿蓉是什麼樣子嗎?」
「當然知道,她是那時最漂亮的女作家,所以作品也特別受歡迎。」
「媽,你口中的漂亮,不可靠。」
「綿蓉的美是得到公認的。」
何添寶仍是滿腹狐疑,「漂亮跟寫作有關嗎?」
「擁有美麗外表在哪個行業都比較占優,寫作又怎會例外!」
「她的丈夫又是個怎樣的人?」
「是個富商。美女配富家子,彷佛是從前的慣例。綿蓉婚後仍有寫作,直到誕下第三個孩子後,才宣布筆。」
「丈夫有錢,又有三個孩子,綿蓉的生活該會非常快樂,但為何她的作品卻以悲慘為主?」
「人家是藝術家,感情和幻想力當然比一般人豐富,我們是不會明白的。」何母站在書架前左右踱步,像在找什麼似的。
「媽,你在找什麼?」
「找跟她拍過的合照,免得你懷疑我的審美眼光。」
何母從綿蓉小說中,取出一本,「拍照時這本小說剛出版,所以我便把合照當作是這書的書簽,是不是很有意思呢?」本是笑意盈盈的何母甫看到舊照片,便驚叫起來。
何添寶取過舊照片,隻見相片背後寫上的「攝於碧水路八號門外」幾個字仍然清晰,依稀也能看到相中人身穿的是羅裙,但相中人的相貌已變得模糊。
何母急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拿起書架旁一張何添寶童年照片作比較,「兩張照片也相差不過八載,你這張毫不褪色,但我和她這張不單又黃又舊,就連影像也模糊起來,我跟綿蓉就隻有這樣合照,是紙質問題還是??」
何添寶卻等閑視之,「不要緊,研究所有一套計算機程序可把相中人的影像還原,包在我身上。」
何添寶細看舊照片,「媽,哪個是你?」
何母指身形較豐滿的一個,「這個是我。」
何添寶對牢舊照片,「綿蓉的身段,相當纖瘦。」
「何止是身段,她的臉也小得很,就隻有手巴掌這麼大。」
何添寶攤大手掌,難以置信的說:「手巴掌?」
何母再說:「所以她那對漆黑的大眼睛,就更為突出,就像寶石般在臉上發光。」
「媽,別這麼誇張好嘛,眼睛又怎會像寶石?」
何母泰然自若,「現在你當然想象不到我說的是什麼,待你把相片還原後,看過綿蓉的真麵目,便會明白是什麼的一回事了。」
何母突然麵帶陰霾的問:「這次你會逗留多久?」
作為科學研究員的何添寶,已習慣在研究所不眠不休的工作一段長時間,每當完成一項研究後,便回家休息一段長時間。
「一星期左右吧!想我陪你去旅行?」
何母忙否認,「不,隻是隨口問問而已。」
每次回家休息,何添寶都不大出外,隻喜歡留在家中,看看書,其餘時間都是吃了又睡,睡了又吃。
這次亦不例外,他昏頭轉向地睡足三日兩夜,醒來時已是日落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