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會渾話，塗季安便沒有再糾結下去，他看我打了幾個哈欠終是起身告辭。
乏的極了躺倒床上倒是清醒了，還充斥著陽光味道的被子暖融融的，我不禁地又往裏麵鑽了鑽。
若是留在凡間陪塗季安過完這一世倒也不錯，我似是有點能明白為什麼娘親受了傷之後愛往凡間跑，生老病死雖是多了些身體上的疼痛，但疼痛反倒是能讓人更清醒的活著。
夜靜如水，秋日更少了些蟲鳥的聒噪，月光透過斑駁的樹枝映在木格窗子上，再滲過窗子上的那層薄薄透透的明瓦細細的鋪到窗前的黃花梨木案頭。
“誰？”即使細微的聲音在暗夜中也顯得極為突兀。
我半起身警惕的望著屋子的各個角落。
一陣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來。
“別動，讓我抱一會。”幹淨的味道，沙啞的聲音，熟悉又陌生的懷抱。
那人將下頜抵在我的額頭處，倒讓我半個身子都窩在了他胸口，心髒的跳動聲清晰急促。
似是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了四肢百骸，麻木僵硬。
好一會兒我才緩了一口氣，這刺激得我呼吸都差點忘了。
“陌玉？”
“嗯。”聲音低沉卻又魅惑。
“你要勒死我了。”
“那就勒死吧，你死了我便立馬自絕去陪你，再將我們倆的屍身一起焚燒，這樣我們就再也分不開了。”說完陌玉又將胳膊收得更緊了些。
……
陌玉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初雪的味道。九重天上從不會飄雪，即使有時在宴會上為了給舞娘營造氣氛而零零絮絮地撒上幾把雪，也是沒有凡間撲簌而下的那種沁人心扉的冰涼澄澈。
暫且不去管他什麼新仇舊怨，這懷抱呆一會就是要上癮的，隻是我仍做不到伸出手去回應他的懷抱。
迷迷糊糊半睜開眼睛，眨了眨，烏木鏤空雕飾床沿，水綠色帷幔，是安國府沒錯。昨日是我靨著了麼，失落複雜的感覺一時湧來。
知覺慢慢清晰起來，腰腹上覺得格外溫暖了些，然後，“醒了？”
腰腹上的力量突然一收，我被翻了個個，正對著昨夜那人。
“你知道我是誰麼？”我盯著他，麵色平靜。
“芃兒”
“那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麼？”
“知道”
“夢璃是又有哪裏不舒服要我做藥引麼，如果是的話你需要什麼盡管拿去，同樣的招數使兩次就沒意思了。”
陌玉眉間皺在一起現出痛苦之色，他抬手撫了撫我臉頰，終是沒有說什麼。
“我倒是寧願你強取豪奪，那樣的話我最多不過是恨你，偏偏你選了最殘忍的方式，對我先是百般嗬護，再是親手將真相在我麵前鋪開，現在我是恨你不成，怨你不成，原諒你又對不起自己受過的苦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我慢慢將陌玉摟在我腰間的手推離。
“我愛你。”陌玉突然輕輕吐出這三個字。
大概石破天驚就是這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