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凝眉麵露難色,他放下患者手後走到書桌邊拿起筆想了一想,然後才寫起了方子。
“大夫,我兒子的病怎麼樣了?”患者的父親焦急地問道。
“最近天氣濕熱,小少爺的肺熱又犯了。”大夫說道:“我開些清肺凝神的藥。”大夫將方子遞給患者的父親道:“還是老樣子,要小心照顧。不可受寒受熱。近日天氣反複,尤其要注意。”
“是!是!送大夫!”這位父親看了一眼床上的兒子。這孩子自打這孩子出生起就體弱多病,能捱到現在十五歲已經是不易了。大夫說等他發育的時候會有好轉的希望,現在隻求這孩子能平安活到十八九歲,過了這個坎兒就能放心了。
大夫走出這戶大戶人家的大門,回頭看了一眼門上懸著的匾額,“鍾府”。他幾乎每個月都要來一兩次,為的就是替鍾家的二少爺看病。
鍾家,桃源鎮上的富戶。附近三個村子的土地都是他們家的,鍾家祖上是前清的翰林院學士,祖父鍾啟元是鹹豐年間的進士,父親鍾再思經曆了同治、光緒一直到宣統,都在翰林院任職,後來當過醇親王府的書房師傅,教過宣統帝的同胞弟弟溥傑。清朝滅亡後便回到故鄉杭州桃源鎮,靠著祖上積累下來的土地成為當地的鄉紳,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不愁吃穿,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由於鍾家詩書傳家,所以對子孫的教育非常嚴厲,傳到第三代鍾進賢,雖然秉承了祖上崇儒的風氣不過因為局勢所變,鍾家也不得不變得市儈起來。不過比起其他地方的地主和鄉紳,鍾家在佃戶中的口碑還是不錯的,鍾老爺樂善好施的評價使得租用他們家土地的佃戶越來越多。
鍾進賢有一妻一妾,正室金如珍生育了長子鍾孝恒和三子鍾孝謙,妾室燕春妮生育了次子鍾孝和及四子鍾孝川。那個體弱多病的孩子便是鍾進賢的次子鍾孝和。
送走大夫後鍾進賢便讓燕春妮進屋,“老爺,大夫怎麼說?孝和沒事吧?”燕春妮焦急地問道,一看到兒子臉色發白立刻哭了起來。
“你看你,好好兒的哭什麼?幸好沒讓你進來,否則會影響大夫診治。”鍾進賢歎了口氣說道:“大夫說最近天氣反複所以孝和才會發病,隻要我們好好照顧,入秋後就沒事了。”
雖然正值酷暑,但鍾孝和的手卻很冰冷。燕春妮握著兒子的手心疼地問道:“孝和,你難不難受啊?你告訴娘。”
孝和咳嗽幾聲輕聲道:“娘,我沒事。你放心。”
鍾進賢走過來說道:“你不要哭哭啼啼的嚇著孩子。我看你還是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
“不!我要守著他。”燕春妮不肯離開。
“那隨便你吧。”鍾進賢不想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樣子便走了出來。
來到廳堂,大太太金如珍便問道:“孝和沒事了吧?”
“沒事。”鍾進賢看了看懷表說道:“讓有富備車,我去村子裏收租子。”
“不用了,孝恒已經去了。”金如珍說道,“他看時間已經到了,你又陪著孝和。怕那些佃戶等太久所以就先過去了。”
鍾進賢微微點頭道:“嗯!守時是對的。不過我還是要過去看看。你在家看著下人們熬藥,還有讓人多備些清涼的酸梅湯,等孝和吃完藥後喝。”
鍾進賢和管家有富剛跨出門,迎麵一個孩子踢著藤球就跑了過來,一頭撞在鍾進賢懷中。“不在家裏好好念書,沒頭沒腦地跑什麼?”鍾進賢板著臉看著這孩子。
孩子抬頭看看鍾進賢,輕聲叫了聲,“爹。”這個孩子便是鍾進賢的第三子,鍾孝謙。他與二少爺孝和同歲,這一年也是十五歲。
“都這麼大了,也不知道上進!”鍾進賢看到這個兒子就一肚子火,他從小就不喜歡念書還學了很多精致的淘氣。如今十五歲,和兩個哥哥相比真是頑皮的很。
有富見了忙說道:“三少爺,快回去看書吧。這大熱天的,小心在外頭曬壞了。老爺,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