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聞言,眉頭立即蹙起,解釋了一聲:“竟然這麼對待你?那些侍奉的人怕是活得不耐煩了。”說著他揮揮手,一個仆人快步走來,跪在二人麵前,恭敬道:“大王有何吩咐?”
“將安排侍奉饒翰先生的主事太監拉去杖斃了!貴客都敢如此怠慢,本王看你們都是不想要命的!”江年臉色陰沉,語氣嚴厲,怒斥道。
那仆人立即嚇得跪拜在地上,一人身著太監服急急忙忙地衝進屋子裏,連滾帶爬,最終跪在兩年前麵。二人磕著頭連連求饒。
“大王饒命!大王息怒啊!”那太監大概就是安排給了饒翰的太監,饒翰曾見過他幾次。太監邊哭邊喊,“小的知錯了,求大王放過小的,放過小的吧!”
江年緊皺著眉頭,嫌惡地轉過了頭,甩甩手道:“拉下去,拉遠點,別讓汙穢的聲音辱了饒翰先生的耳朵。”
話音剛落,幾個侍衛應聲而出,將涕淚縱橫的太監拉走。聲聲撕心裂肺的“大王饒命”在空中飄蕩,漸漸遠去。
那太監行邢的地方當真離二人所在的小廳挺遠,饒翰隻能偶爾聽到一兩聲隱約的慘叫聲。
江年對饒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坐下,語氣抱歉:“是江某招待不周管教不周,還請饒翰先生海涵。”
被這麼一鬧,饒翰理智回到體內,臉色緩和下來,麵無表情地與江年一同坐下。江年將已經涼了的茶倒掉,又盛了一杯熱的,遞給他,邊道:“實不相瞞,今日請到你,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饒翰伸手將那瓷杯拿起來放在嘴邊,還沒來得及喝,聽聞江年言,放下瓷杯,挑了挑眉,饒有興味地問:“哦?什麼交易?”
“你幫我殺了雲瓊珺,我把蚩京還給你。”江年嘴角含笑。
饒翰的身子猛地頓了一頓,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看著江年,眸中有濃濃的懷疑和不敢置信。他問:“為什麼?”
江年歎了口氣,語氣無奈又帶了些寵溺:“還不是我那新婚愛妃。她不喜歡雲瓊珺已經很久了,久到不喜歡都變了恨意。我最見不得美人落淚,便答應下來了。雖說隻是個小女子的請求,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既然應了,便是要做到的。”他頓了頓,語氣染上了些遺憾,繼續道,“其實之前我便想將蚩京還給你,畢竟你才是蚩京真正的王。可我又想,若就直接贈了給你,豈不是失了蚩京王英勇威嚴的臉麵?況且也會有人不服。可若你殺了雲瓊珺,這帝王位便能坐得名正言順了——畢竟據我所知,菀邑的新任女王,可就是雲瓊珺呢。”他笑了笑,繼續道,“雖說是王,可左右也不過是一個女人。解決一個女人有什麼難的呢?我相信你。再說了……”江年頓了頓,發出一聲似是諷笑的輕笑,“用一個女人換一個國都,而且並不難,何樂而不為呢?蚩京王,你說是嗎?”
江年解釋了一大通,饒翰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他垂眸看著那杯茶,杯中全是清水,茶葉早就被隔了開來,除了入口時的滋味,再都尋不到這茶究竟是哪種茶葉的成品。
江年等著,也不急,淺淺地喝著茶品味著,杯中無水了便再斟。直到饒翰完全沒動過的茶水涼了,饒翰終於開口了。
“我答應你。”他說這句話時的眸子充滿了陰翳,嘴唇無力地張了張,聲音有些喑啞,似是經曆了很大的痛苦,“我殺了雲瓊珺,你將蚩京解放出來。”
江年輕輕勾起唇角,咧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言為定。”
江年看著饒翰起身,轉身回到自己給他再次安排的住處準備,轉頭吩咐一個人好生招待他。他看著饒翰的身影遠去,嘴角的笑意終於壓不住地逐漸放大,最終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大。
“有趣,有趣!”他大笑道。
這世間的情情愛愛何不有趣?那饒翰明明還是在意著雲瓊珺的,卻為了區區一個蚩京,甘願將自己心愛的女人親手殺死。
就算經曆了多大的痛苦又如何?到最後他還不是答應了他,選擇權利與王位而放棄了雲瓊珺?
傳說中那些“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愛情,在權利與現實麵前,也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