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翰跑出天牢,確定無人追趕,才停下來。走在喧鬧的街邊,更襯他形單影隻。
昔日天之驕子,國破家亡,一朝從雲端墜落,孤苦伶仃淒淒慘慘。
饒翰看著街邊賣餃子的攤位老板兒女環繞,腦中浮現了雲瓊珺的臉龐,他們終究沒有任何可能了。
不知不覺他和雲瓊珺走入死胡同,再也無法挽回,假如人生若隻如初見,那該有多好?
不過他和雲瓊珺相遇就摻雜陰謀,重新開始也是同樣的結局吧?世界萬物,本就有既定的規律,時光無法逆轉,他唯有接受現實,身上背負血海深仇,哪裏有時間傷春悲月?
這樣傷感的念頭隻出現了兩秒,饒翰就恢複了往常謙謙如玉的模樣,腦中浮現菀清貌美如花的臉被自己弄的毀容後哭天搶地的表情,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雙手放在背後,昂首挺胸朝著強大的敵人陣營繁城走去。
他將王江年妃子的臉拍花了,怎麼也要登門道歉才對?
侍衛將風塵仆仆的饒翰迎入繁城金碧輝煌的宮殿,動作雖然恭恭敬敬,眼神裏卻透著一絲鄙夷,畢竟在他看來眼前的男人不過是喪家之犬。
饒翰藏在寬大長袍下的十根手指頭握成一團,額頭青筋暴跳,薄唇緊抿,壓抑著心頭噴薄而出的怒意。
王江年雙腿交疊,上半身慵懶靠在龍椅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把玩大拇指上的玉扳子,下巴高高揚起,居高臨下望著模樣狼狽的饒翰,“嘖嘖,你樣子真糟糕,一點也不像當初好禮仁德風度翩翩的蚩京太子。”
兩名衣裳單薄的美婢站在王江年的背後,搖著扇子,美眸望著青年,聞言癡癡直笑。
饒翰仿佛沒有聽見她們嘲諷的聲音,垂下眼簾,斂下千回百轉的情緒,淡淡的說道,“如今的我隻是普普通通的饒翰。”
他出乎意料的淡然讓王江年頗為驚訝,微微直起身子,玩味的詢問,“你來繁城,可是已經殺了你的仇敵雲瓊珺?”
“不曾。”
王江年哦了一聲,身子向後一靠,左手大拇指噠噠的敲擊在扶手上,雙眸眯起,溫和的說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她害你丟了江山,你還舍不得殺她嗎?”
“……”饒翰心中一沉,心口如同插入了鋒利的刀,割的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倒是挺能忍的,他如此嘲諷也沒有發飆,王江年覺得低估了他。不過爛泥扶不上牆,終究不是做大事者,他左手敲擊在扶手上的節奏加快,噠噠聲音在室內格外明顯,似乎暴風雨來的前奏。
“去菀邑見了舊情人,可遇到見到菀清?”
“……不曾。”饒翰決定隱瞞見過菀清,並且將她臉刮花的事情,免得加深王江年對他的戒備。
“哦?”王江年的手停頓,眸底閃過一絲冷笑。這是典型撒謊不打草稿,他早就派探子將菀邑的事情打聽的一清二楚,詢問一遍也不過是想要試探他。
王江年昂首挺胸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步履緩慢而優雅的走到他的麵前,臉上帶著春風般柔和的笑容,將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很是惋惜的說道,“你沒有殺死雲瓊珺,雙手空空回到繁城,沒立下任何功勞,我怎麼能把蚩京還給你呢?”
他的表情特別的柔和,他的眼神處處充滿了歎息,他的動作飽含歉意,似乎感慨他為了美人放棄江山,可是饒翰知道虛偽的男人根本就沒有打算把蚩京讓出,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欺騙罷了。
王江年見他沉默,眸底閃過一絲鄙夷,心底很是不屑的想著,所謂的淡然也隻不過是想要保留最後的尊嚴吧。就算饒翰殺死了雲瓊珺,他也不會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皇城給讓出去的。有朝一日,他要成為天下霸主,讓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腳下高呼萬歲。
他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可是饒翰也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嘲諷,兩人都是陰險狡詐的人,可惜王江年更高一籌,或許說薑還是老的辣。
饒翰拳頭死死握成一團,指甲深深陷入了肉裏,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臉,用自己都惡心的聲音說,“蚩京在你的手中,我很放心。”
王江年愣了一下,隨即拍了拍胸脯,假惺惺的保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允諾你的條件還作數,你想辦法解決雲瓊珺,蚩京還是你的。”
饒翰看著他放鬆警惕朝著王座上走去,雙手運起靈力,兩股淡淡紫色光暈在周圍縈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王江年後腦勺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