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連半邊天空上的雲彩都火紅火紅,正是宇宙混沌初開時的奇異景象之一。
空心山巔粗糙木屋內的昌龍在自己黝黑的臉龐上抹了一把汗水嘿嘿笑了。
“師傅,今晚又有狼肉吃啦!”
師傅空鳴子下巴上的白胡須隨著飄進小木屋內的熱風微微抖動著,可是眼睛閉著的他並沒有接徒弟的話,這讓昌龍心裏頗感奇怪:“師傅今天怎麼啦?為什麼從早到晚也不講一句話?”
白色為主並夾雜著灰顏色的狼皮被昌龍隨手一摔,竟然如人穿衣服一般穩穩地套在了屋頂一根伸出了半截的木頭上。木頭上邊已經有很多張顏色不一的狼皮套在那裏,而剛才套上的這張狼皮正向小木屋內的地麵上滴著血水,腥味慢慢彌漫開來。
見師傅始終不發一言,昌龍隻好伸出粗糙的手掌砍向了狼腿,這可是狼肉中最上等部位的鮮肉,也許師傅看在吃狼腿的份上會開口說一句或者兩句話的。
“昌龍……”
空鳴子終於睜開了眼睛,心裏一喜的昌龍趕緊把手裏的狼腿一放快步跑了過來,結實而粗壯的身體如同一截老樹木一般杵在了師傅麵前。
“兩千年一劫呀!可是現在的你還不能明白這些,我們師徒今天就要暫時分別了……”
“什麼?”
聽得大為驚訝的昌龍把雙手上的狼血向自己隻穿著虎皮的腰上一抹,如銅鈴般大的兩隻眼睛就定在了師傅空鳴子的臉上,可是空鳴子臉上平靜如水,根本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或者特別傷感的表情。不過空鳴子的嘴裏剛才明明吐出了師徒今天就要暫時分別的話,難道狼肉吃多了後反而讓昌龍的聽力下降,聽錯了嗎?
小木屋內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但是師徒二人早已經習慣了根本沒當一回事,任腥味彌漫著。平常不吃狼肉就是虎肉或者獅肉,沒有這種血腥味兒濃在小木屋內那才不是什麼好事呢!
“我的仇家海蛇王法力並不遜於我,它當然掐到今天是我劫難到來之日,一個時辰後應該會有他的手下來找我替它報仇……”
說到這裏,空鳴子的身體突然一歪,似乎渾身乏力的樣子,昌龍趕緊上前攙扶住了他。不過昌龍心裏卻巴不得有人前來尋仇,自己正好有機會試一試已經練到第四重的“蒼穹神功”威力究竟怎樣。
“扶、扶我站起來。”
空鳴子說話的中氣開始不足,昌龍趕緊用力扶起了師傅,自己的眼眶邊湧出了淚水。要是沒有師傅把他從洪水中撿回來並撫養他,那現在不是他和師傅吃野獸的肉,可能自己早就被野獸吃得屍骨無存了。
那一場洪水來得甚急,而天上的太陽高高地掛在那裏暴烤著天地間的一切,連本應冰冷刺骨的洪水都燙得讓人不敢接近。據師傅空鳴子講,當時他老人家正在空心山巔潛心練習“蒼穹神功”的最後一式,正因為神功已經告成,所以師傅才敢從空心山巔飛入洪水中救起了可憐的嬰兒昌龍; 而昌龍當時已經渾身發燙,生命垂危,要不是被裝在厚厚黑泥土做成的筐子裏也許早就變成了可以食用的燒熟物品了。
“昌龍,為師給你起這個名字是、是希望你能像蒼穹中的神、神龍一樣整頓混沌初開的宇宙,可是你、你的神功還差五重,得、得勤練!”
昌龍心裏一凜:“竟然還差五重?為什麼才練到第四重時我就有一種能升天入地的感覺?蒼穹神功也太厲害了!”
空鳴子仍然被昌龍扶在他的臂膀裏,但他原本飄著白胡須的臉龐開始暗淡無光起來,急得昌龍嘴裏大叫起了“師傅”兩個字。山穀下豺狼虎豹突然奔跑起來的聲音像擂鼓一般傳到小木屋內,同時在山穀底部混和著異於往常野獸吼叫的聲音刺耳地大響起來。
昌龍很奇怪地豎起了自己的耳朵聽著,臉龐開始變得慘白的師傅空鳴子突然脫離了昌龍扶著他的臂膀慢慢飛升在小木屋的半空中,頭部差點就撞在了屋頂上。記著師傅剛才說過的話,昌龍難過得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圓睜著雙眼盯住了半空中的師傅。
“吞、吞下我的小手指,兩千年後、我、我們師徒能再相見。不過、不過……”
有些氣若遊絲並懸在半空中的空鳴子平靜了一下又努力說了下去:“不過你、你的蒼穹神功還、還沒練成,不、不能與來敵硬、硬碰,去渺渺山找你師叔靈、靈鳴子吧……”
刺耳的野獸吼叫聲已經響起在山穀的腰部,跪在地上的昌龍眼裏落出大顆大顆的淚珠。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一個師叔,因為從來沒聽自己的師傅空鳴子說起過,那麼師叔他老人家住著的渺渺山離空心山有多遠呢?怎麼去呢?
飛升在小木屋半空中的空鳴子下半身已經不見了,而僅存的上半身正慢慢化成一縷一縷的青煙,當青煙正要消失時,昌龍聽見了半空中傳來師傅最後一句話:“千萬不、不要與來敵死、死戰,你師叔看到我、我的小手、手指時會明、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