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色微瀾(1 / 3)

1

熾盛的燈光突然間暗淡下去。室內一片昏黃。茵茵睡眼朦朧。頭低垂著,下巴想要靠著茶幾,可是她不敢靠。都快夜深十二點了,可是她的母親郭春麗還沒有讓她睡的意思。學前班的工課她都已會了,當然是郭春麗一天二十四小時中的十四個小時灌輸的結果。這時的燈光很適合昏昏欲睡的茵茵,她甜甜的舒了一口氣。在舒了這麼一口氣後,她的睡意更加強烈了。就在這時,燈光又突然大熾。一百瓦的燈泡與彩色的燈管交相輝映,刹時照得茵茵兩眼難以睜開。

“媽媽,我想睡了......”茵茵小聲說道。

郭春麗從沉思默想中回過神來,昏濁的眼神盯了女兒茵茵一眼,又把頭轉向記憶的深處。不知她在想什麼,真的沒有人能知道瘋瘋的郭春麗腦海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對著那一百瓦的燈泡喃喃自語道:“好亮哦......”

她打開門,躡手躡腳走到陽台上,四下裏瞄瞄,又不聲不響的回到了臥室。“茵茵,春眠不覺曉,你會背了嗎?”茵茵答道:“媽媽,我會背了。”郭春麗漫不經心地說道:“還有數學呢?”好象是有意識的問,其實她這樣問帶有一點無意識。茵茵的眼皮在打架,她抬起千鈞重的頭顱,小聲而又小心奕奕地說:“媽媽,我要睡覺......”

聞聽此語,郭春麗咆哮如雷,說:“你今天還沒畫畫呢?!”茵茵拿起蠟筆,便開始嚶嚶哭泣,小聲抽噎道:“媽媽,我實在想睡......”

“你畫,你畫,你畫完了,媽媽明天帶你去公園玩。”郭春麗漠然而又滿是期望地說。

“媽媽,我不要去公園玩,我想睡覺......”茵茵還在小聲抽噎,臉上滿是淚滴。

“聽話。你要聽媽媽的話。你聽媽媽的話,明天媽媽給你買好多好多好吃的!”郭春麗的聲音柔和了下來。

看來今天的作業是非要完成不可的了。茵茵隻得在朦朧的睡意侵襲時開始了畫圖畫。茵茵每天晚上最後一道工課便是畫畫。當然是蠟筆畫了。郭春麗教茵茵畫那雙眼睛。

畫著畫著,茵茵伏著茶幾睡著了。

郭春麗仿佛記得好象有衣服丟在洗衣機裏還沒洗,於是把茵茵抱上床後,悄悄把門開開,疾步走過客廳,來到洗衣房將洗衣機的開關擰開。刹時,洗衣機的嗡嗡聲就傳遍了左鄰右舍。

應和著洗衣機的嗡嗡聲,郭春麗又疾步走到大門口,拉開防盜門,“砰砰砰”,猛烈地將防盜門撞來撞去。整個大樓象是地動山搖,就象是唐山大地震。

因為知道郭春麗有間歇性精神病,雖說她將防盜門撞來撞去,撞得他們的心律不齊,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幸好每次她隻將防盜門撞三下,不多一下不少一下。

隻是郭母過於痛苦,她剛剛睡下,剛剛眯了眯眼,就被防盜門的撞擊聲所驚醒,是再也睡不安穩了。她隻得起了床,從寫字台上拿過藥瓶子,從中倒出幾粒救心丸,放在嘴裏。“前世裏遭了麼孽?!”兩眼惶恐的郭母,心在顫抖。她想到客廳去看看,隻是感覺心跳得厲害,兩腳發軟,隻好坐在沙發上,可憐巴巴的胡思暝想。心中的火就漸熾。她恨苟彬,也怪女兒瞎胡鬧,找了一個現世活寶當寶貝。每每郭春麗夜深人靜時將防盜門猛烈地撞擊,郭母不由悲從中來。也因此她對狄曉風就更為念想。

念想畢竟是有限的。郭母的心律在微微痛苦的顫悠。這孽難從何開始又將到何時才能結束呢?這是郭母在今夜所特別要想得到的答案。隻可惜,她得到答案的機會隻怕是零的概論。她不憂頭發一根一根的白掉,她惟願自已的女兒恢複正常。母親是疼愛自已的孩子的,雖說她的女兒郭春麗時常鬧得雞犬不寧,可郭春麗畢竟是她的心頭肉。再麼樣,她不會記恨自已的女兒,那怕郭春麗發瘋時對她動刀子。

郭春麗動過刀子嗎?雖說還沒有,可是有幾次郭春麗的手上就緊緊攥著一把水果刀,有一次差點就將郭母的胸脯劃傷。在刀子堪堪要劃向郭母的胸脯時,郭春麗好象腦海中靈光一現,趕緊收回水果刀,郭母這才免了傷身傷心之血痛。郭母每當郭春麗瘋病發作時,心頭就膽顫心驚地祈禱: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我前世作了麼孽,要遭這個報應?觀音菩薩,你可憐可憐我的女兒吧......

坐在沙發上,郭母的淚水慢慢地流了下來。昏黃的燈光映著白發,竟有點淒然。

此刻,郭春麗安靜了下來。她拿著茵茵的蠟筆畫,仔細瞅著。瞅著瞅著,郭春麗凝神注目,微微皺了皺眉,拿起蠟筆修改茵茵畫的那雙眼睛。也許是自已也不是畫畫的理手,修改了後又覺不滿意,於是拿過一張紙開始了重畫。她的嘴裏一邊喃喃嘟囔道:“春眠不覺曉......”

郭春麗將手中的蠟筆停了,看了看,仍是不太滿意。她回過頭來朝床上瞄了瞄,見女兒茵茵已睡熟了,起身走到床前,彎下腰來在女兒茵茵的額上親了一下,小聲道:“茵茵,媽媽是愛你的,你要為媽媽爭口氣......”

郭春麗側身躺在床沿的窄邊上,生怕驚醒了自已的女兒茵茵。要是茵茵翻了個身,郭春麗生怕茵茵睡不安穩,隻得從床上爬起來坐在椅上,頭伏在床邊上睡下。就樣,就不怕茵茵從床上摔下來。

伏在床邊睡覺的郭春麗,嘴裏還在嘟囔著:“......春眠不覺曉......茵茵,媽媽是愛你的......

2

趙燕燕在拒絕了章小月陪同她回n市後,獨自一人孤單單的回到了自已的家。從不知憂愁為何物的趙燕燕,也有了一點點憂愁。她解去憂愁的辦法有很多種,比如她可以淋浴,讓花花的細流從頭到腳衝涮她,讓溫馨的水流帶給她某種舒適感,好讓一種淡薄的愁緒隨水流而去,讓她有一份難得的好心情。

隻是她不能不想狄曉風,她並不擔心郭春麗,郭春麗夠不成對她的威脅。而是林秀雲的確是她的最大的隱患。她愛上了狄曉風,雖說不是銘心刻骨的愛,但至少當狄曉風不在的時候,她就感到特別的悶得慌,是心理反應麼?應當承認,狄曉風有著其他人所沒有的魅力,是藍色風暴。用不上席卷而至,至少狄曉風足以象一個紅得發紫的大明星受fans們熱烈的追捧。明知狄曉風魅力不可阻擋,明知愛狄曉風將會是一種痛苦,可是她還是愛了,在狄曉風的眼裏,她愛得傻傻的,全然沒有心計。也許趙燕燕在表麵上真的是很開達,誰又能明白一個戀愛中的女人的心理呢?她時時關注狄曉風,隻是她的關注仿佛有點不經意似的。

她和狄曉風的戀情也實在是平淡無奇,除了上下班肩並肩,此外找不到他們濃烈愛戀的場景了。這不怪狄曉風,當然也不能怪趙燕燕,因為趙燕燕的心中原本就有著狄曉風,沒有人來和她爭呀搶的;而狄曉風的反應則是大約對趙燕燕有種說不清的情愫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偶爾會手拉手,趙燕燕一臉的憧憬,狄曉風一臉的平靜,可是兩人始終都認為參與未來的戀愛必定有他和她,時間會證明的。

當然時間會證明嗬,從少年到青年再到老年,一直就是這麼一個愛與非愛之間的感覺,能讓人懷懷疑這還是不是愛情?隻有趙燕燕相信是的,因為她和狄曉風肩並肩自由出入,已被n市的男女老少們俱認為他們在戀愛中。對於趙燕燕來說,她需要這個光環,因為是全市人民都認可了的。每當有人問起,他狄曉風是你的男友嗎?。趙燕燕就樂得臉上開了花,連說道:當然了當然了......然而,今天她丟了這個麵子,感覺是狄曉風當著眾人的麵抽了她一鞭子,讓她異常的尷尬。她不願別人看到她的窘迫,於是她拒絕了章小月陪她回家。

衝著澡,心裏的那一絲兒不快,好象就被這溫馨的水流衝涮去了。趙燕燕不想委屈自已,她不想讓自已太過於難受。

一夜睡得很酣實,連夢都沒有一個。趙燕燕好象又恢複了往日的笑意。俏麗的麵容看上去帶有娃娃臉的那種神奇的光彩,讓人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情。是趙燕燕藏拙還是她本來就是這般天然神情,不得而知。恢複了精神的趙燕燕,在用過了早點後,便坐車直接往長河公司而來。

趙燕燕剛一下車,讓她眼前忽然一亮,她有了一個不所是驚還是憂的發現。原來是郭春麗領著她的小女兒茵茵象是半掩著一般站在長河公司門前的花壇邊。郭春麗仿佛在看眼前那一樹花雨,待趙燕燕細細一打量一揣測,她終於發現了一個秘密:原來郭春麗略為斜視的眼光竟是向著狄曉風的辦公室的,而且那眼神好象很專注,一瞬不瞬的。這一大發現,讓趙燕燕心頭猛的一震,難道郭春麗對狄曉風真的有點意思?

就在趙燕燕念頭倏忽轉動當兒,領著女兒茵茵的郭春麗忽然象受了驚的小鹿似了拉著茵茵跑了開去。一會兒她和茵的身影就在趙燕燕的眼裏消失了。

趙燕燕心想:真怪,這個郭春麗真怪。她是真瘋嗎?

帶著這團疑問,趙燕燕來到了自已的辦公室。象一隻鶯兒一般的小荷就飛了過來,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袋吃的:“燕燕姐姐,給,龍眼。”

趙燕燕就拉著小荷往沙發上坐了,笑道:“你一早晨跑哪了?為買龍眼你沒少跑路吧?!”小荷笑說:“燕燕姐姐,我順路帶的。不是我買的哦。”趙燕燕滿腹狐疑,眨巴著眼問道:“你平時不是喜歡買這些東西吃麼,怎今天就不是你買的了?”小荷仍舊笑道,很老實地回答說:“有一個非常喜歡你關心你的人給你買的。”趙燕燕不懂了,疑疑惑惑地說:“非常喜歡......小荷告訴我,哪人是誰呀?”小荷說:“燕燕姐姐,你先吃,吃了後我就告訴你!”趙燕燕就一把揪著小荷紅樸樸的臉蛋,故作咬牙切齒樣,道:“小荷,你得老實說,不然我可不鬆手!”小荷見自已的臉蛋被控製,隻得說:“他剛走了一天你就把他給忘記了,真不該給你買龍眼吃。”趙燕燕忙鬆手,驚問道:“是曉風?!”小荷笑說:“是呀,不是他是誰?!虧你還記得!”趙燕燕“啐”了一口,說:“你個小蹄子,你的臉作燒了哦......”不等趙燕燕再擰自已的臉蛋,小荷趕緊拿了一串龍眼跳了開去,在門口說:“讓狄總回來好生修理你......”

小荷的話竟是沒有聽全,趙燕燕的神思早已飛到了香港。

就在趙燕燕神思悠往之際,走進來一個皮膚略為黝黑、輪廓分明的帥哥。趙燕燕一見,有幾分驚喜地叫道:“高鵬,你怎的來了?!”

來人正是高鵬。他咧嘴大笑了一聲,玩笑道:“想你唄。”在沙發上落座後,高鵬接著道:“市團委想要搞一個公益活動,也是獻愛心吧,想要狄老板支持支持。”

“高鵬,你榮升了市團委書記,也不請我撮一頓,也特小氣了啵?!”

高鵬架著二郎腿,嘴上燃起一顆煙,在嫋嫋煙味裏嚅著笑意:“你和狄老板天天沾在一起,我那敢請哦。別說撮一頓,你願意我天天請你都可得。”

趙燕燕笑逐顏開,將手中的一串龍眼順手丟了過去,道:“嘴貧。狄曉風去了香港,你沒聽說嗎?”

高鵬接過龍眼,順勢將龍眼往上拋了拋,又接在手裏,說:“我也是剛剛聽說。隻是團市委想搞的這個公益活動很需要一筆錢,我想先來個曲線救國’,趁狄老板去香港未回之際,我先找你說一聲,麻煩你給狄老板透口氣。”

“要讚助多少,你先說個數兒?”趙燕燕從高鵬的話裏聽到了對她的奉承,自已的心頭也就甜潤了一回。

“大概得要三十萬。”高鵬輕描淡寫地說道。

“三十萬?”趙燕燕的臉色就有點僵了。她知道長河公司與狄曉風的家底,不是拿不出這三十萬,隻是去拿這三十萬搞公益活動,為高鵬個人搞形象工程,為高鵬往上爬的政績工程,說實在的有點劃不著。

“在我們n市,能拿得出三十萬讚助團市委的這次獻愛心的公益活動的,非長河公司與狄老板莫屬。燕燕,這次活動,省裏的領導也要來。我已經通知了幾家新聞單位與電視台作宣傳報道。隻準成功哦!”高鵬的臉上油光泛亮。

趙燕燕微微蹙眉道:“我還作不了這個主,要等狄曉風回來再說。”

“我的意思是說,先給你打個招呼,你和狄老板好說話些。我和狄曉風說不上話的。”高鵬依舊笑著。帥男自有他的魅力。

“你和狄曉風怎的說不上話?”趙燕燕有點奇怪了。

高鵬扔了煙屁股,道:“還不是為了郭春麗。”

“為了郭春麗?”趙燕燕疑惑不解。

“那是初中時的事。我們都不懂,但我們都喜歡郭春麗。”高鵬眨眨眼。那意思象是說,少年時代還很浪漫哦。

趙燕燕瞪大了眼,不相信似的問:“郭春麗真有那大的魅力?”

“當然。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在郭春麗投下那一票給狄曉風的時候,我的心就碎裂了。我還差點為她自殺了哩......”高鵬很隨意地說著。也許時光的流逝,讓高鵬變得老於世故了。

“那就是說,狄曉風上省重點高中以及後來上大學,都因為郭春麗那時投下的最後一票?”趙燕燕仍是不解。

高鵬默默看了一眼趙燕燕,良心才道:“往往一件小事能改變一個人一生的命運。”

趙燕燕若有所思地道:“是呀,一點小事確能改變一個人一生的命運。”趙燕燕的臉上就有了一抹惘然的神色。

高鵬見趙燕燕神色有些茫茫然,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他不是一個想讓時間在他的手裏或心裏停留的人,於是他的手就伸進了口袋,掏出一盒精裝的煙來,放在茶幾上,說道:“燕燕,我能再吸顆煙嗎?”

回過神來的趙燕燕,有些忸怩,因為一時間在高鵬麵前走了神,當然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她露齒一笑,說:“你吸你的吧,煙灰彈到紙盒裏、出去時帶走紙盒就是了。我這裏政策大概還寬鬆,不會完全禁止你吸煙的。我知道你煙癮不賴。”

“先頭我吸煙就沒和你說,我就知道你為人特好,所以我才來的。有的人很孤傲,很難說上話,還特別累。到你這兒來,心情真的是特別的放得鬆。燕燕,狄曉風能有你,是他的福氣。”高鵬在嫋嫋的煙氣裏吐著他的微笑。

趙燕燕的臉上就升騰起一層幸福的紅暈,嬌笑道:“是嗎?!可是他還對郭春麗有著牽腸掛肚的情絲,讓我有時不太好想。隻是他對郭春麗好象是懷抱感激的心理,沒有實質意義上的愛戀,我也就不去多管他。要知道他對我很好的。”

扔掉了煙屁股的高鵬,無聲的笑了,清清嗓子,說道:“幸福是你和狄曉風的。”

正要說什麼的趙燕燕,聽到手機的音樂聲輕柔的響起,忙拿在手裏看看,知道是狄曉風的電話,忙摁鍵,說:“曉風,到了嗎?想你了。”

那邊就有了狄曉風磁性的柔和的聲音傳來:“燕燕,我在香港了。舅舅一家對我和開開很好的。我知道你想我,過幾天我就會回的。我不在公司的這幾天,你可要細心照料自已......”

一席話就讓趙燕燕的心情飛了起來,感覺眼睛有些濕潤,忙將眼睛揩拭了一下。

高鵬坐在那裏,忽然覺得有些尷尬......

3

望著陌生的一切,望著將來會屬於自已的一切,望著不敢想象的這一切,望著隻有從電視裏才能見到的這一切,狄曉風的心稍稍有些驚惶與欣慰。舅舅林港琛的別墅在狄曉風的眼裏就格外的惹眼了。還是稱之為林府恰當一些。而楊開明就開始咋舌了。從楊開明瞪大的兩眼中,就可以發現他對這座別墅除了驚歎外,所餘的就是百分百的欽羨,以及對林府的歡欣。“不好形容......”楊開明踏上林府的花廳之前,無限感歎道。此刻的楊開明倒有點象是狄曉風的跟班了。

“這是我外祖父打拚多年的結果。我舅舅發揚光大而已。”狄曉風淡淡地說。對於物質上的東西,他是有點不屑一顧的,在他的骨子裏他守得住的是一份寧靜與淡泊。繁花似錦於他而言都隻是一縷煙雲,他想要的是充滿浪漫主義色調的理想化的人生。“世人皆醉我獨醒。”也許就是他的一種寫照吧。至於他想要的理想化的人生到底又是什麼,至少他還沒有想透。他在遊離之中。他在世俗中遊離。沒有什麼是他想要的,除了愛情。也許,他想要的是理想化人格的愛情,但是,要真正的理解卻又頗為為難。

“曉風,對你說來,世間凡俗的一切你都看不上眼,哈哈。”楊開明想從心底發出一聲男子漢的笑聲,但是麵對林府,總是有點底氣不足。

狄曉風也報以一聲朗笑,說:“身在凡俗中,總是難以逃離世俗的。真的想要遊離於世俗之外,恐怕我也真的難以做到,這也就是我的矛盾之處。”

“當然了,身在紅塵,凡心如我不得脫俗。房子、位子、孩子、票子、妻子,這五子,總得有個交待。人活著,逃離不了這五子。我嘛,也不希望活得窩藏,不至於被人罵作窩囊廢就行了。”拾級而上,楊開明喋喋不休。他這是為了掩飾自已心虛。他不是沒有見過世麵,隻是象林府這樣豪華的家世,的確還是頭一次見。

“哈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開開你想要的和你所想的,也是所有中國男人最真切要想的和最真切的想法,每一個中國男人都做著‘五子’夢。同時也是所有老百姓的真切的想法,他們太過於實際,但是在現實生活這一環境中,又不能不實際。說白了,每個老百姓都暗中較量比拚著,是老百姓的虛榮心理在作祟,也是整個社會造成的結果。比如盛行的腐化與**,與虛榮心多少少搭一點邊的。”狄曉風輕鬆的步履踩著節奏。

“哦。曉風你所說的自是你的高論了,每個人自有他的見解。對事物的看法,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隨大流。”楊開明有些勉強的笑著說。

他們說著笑著,來到了花廳。阿欣迎了上來,“狄公子,歡迎你大駕光臨。你舅舅等著你和這位先生!”剛剛送走了常公子,阿欣剛想休息一下,聽到了主人林港琛的吩咐,說是狄曉風已到了,他忙換了一身衣裳等候在花廳。阿欣就在前麵引著他們,阿欣的身子稍稍側著傾斜著,以示自已的謙卑。他也明白狄曉風的身價以及將來的身份。狄曉風也許將來就是他的主人嗬。

唯一的親人就出現在狄曉風的眼前,狄曉風快步迎了上去:“舅舅!”

“我的孩子bland!”紅潤的臉色透著一捧少有的喜悅的笑容,林港琛張開雙臂將外甥狄曉風擁抱在懷裏。隻見兩行熱淚從林港琛的眼裏澎湃而下,“bland,我的好孩子,好孩子......”

“舅舅,一別多年,好想舅舅你!”狄曉風不覺有一星兒淚花浮在眼睫上。

“好孩子,你來了就好了。”林港琛打量著外甥狄曉風,臉上是一臉的欣慰的淚花,他也顧不上去揩。

見此,狄曉風略為不好意思的掏出潔白的香薰的紙巾,替舅舅揩拭去滿臉的淚花。“舅舅,你的bland來看你。”狄曉風有些動情地說。他已將他的前麵說過了的話,顯然又重複了一遍。這不是他的錯,因為他也很激動,而他所見到的是唯一的親人,是能帶給他幸福的唯一的親人。他所能做到的是微微壓抑住內心裏將要奔湧而出的情感,因為多年來他總是一個人過,因為他的情感無所寄托,因為他也需要親情的撫慰,因為他很失落,因為他的心靈多多少少存在著某種不可言喻的殘缺。他愛他的唯一的親人,而他的這個唯一的親人的確是讓他真正從苦海裏掙紮出的親人。他不能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