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心尋岸(1 / 3)

雲中的小鳥飛倦了

樹上的知了唱呆了

雨季潮濕的心茫茫然

黑的夜依然尋覓相惜的岸

1

綠蔭掩映的n市團市委大樓,鳥不飛、蟬也停唱。

時間過得可真快。團市委書記高鵬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擱在桌上的手機,時間顯示是下午三點十五分。

西瓜已消滅了好幾塊,西瓜與西瓜皮堆放的玻璃鋼茶幾略顯淩亂。

高鵬的談興正濃,意猶未盡。

看到高鵬臉上黑裏透紅的光澤,章小月也舒心地笑了,她不能不笑,因為懷揣使命的她,正在勝利地完成她的使命。

都是既得利益的擁躉者與擁有者,自然談起話來就格外融洽。心照不宣。在官場上混的人,都懂官場的潛規則,都知道底牌與一定的距離。

自知道了趙燕燕與狄曉風若即若離的情形,高鵬心中像喝了蜜一般甜。現在趙燕燕是他高鵬主攻的目標,並不是趙燕燕國色天香,雖然也是美人胚子,但高鵬看中的不是趙燕燕的姿色,而是看中趙燕燕父親手中的權。高鵬心裏明白,趙燕燕的父親趙市長以及姓華的書記還算廉潔奉公,其餘的則不好那麼說了。他需要一顆大樹來遮風擋雨,而一旦他與趙燕燕喜結良緣,那麼他就會平步清雲,在官場他就是常青樹。

當然,他從開始的時候真的忽視過章小月的作用,但時間讓他開始思索與成熟時,他審時度勢,用心觀察,發現章小月並不討人嫌,她那八麵玲瓏的作派,並未引起任何人的反感,倒是她愈來愈為官場所有的人所欣然接受。就連趙市長對她也和顏悅色,並不是n市的女幹部太少之故。

高鵬在他的愛心工程方麵,本來是不想讓四處顯擺的章小月沾上一手的,但是,他對章小月以及章小月的背景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後,有了驚人的發現與轉變。他並不想真的拒絕章小月的染指,這期間,他認真地同章小月進行係列的合作,將愛心工程的功勞一多半記在章小月的頭上。他終是明白,要想在n市職掌大權,第一個是不能得罪章小月,隻有章小月才能撐起他在官場的那片天。

章小月極力讚同他同趙燕燕談朋友。她將他同趙燕燕談朋友後的巨大優越性一一在他麵前擺布,使高鵬的眼前愈來愈明朗。章小月告訴他,現在正是機會,在趙燕燕心靈受挫之時,能安慰她的人必定會羸得一顆柔脆的心。趙燕燕不是木偶,她同樣也需要愛,雖說她簡單,但愈是簡單的人愈對愛情有著衷心的期待。同時章小月也說,不要用錢來感動她,多用點心吧。

高鵬也終是明白章小月綿裏藏針,將自已曾拿出五萬塊給趙燕燕以為蠃取趙燕燕一顆芳心的事暗暗點了出來。

服了你了。高鵬心裏說。

曾經有過的青春喜悅在不意間流露了出來。章小月與高鵬都不再故作姿態,他們都已將對方當成自已陣營中的人了。當高鵬明白章小月是在真心幫他時,他內心說,早先怎麼覺得章小月蠻不可思議呢?!當今天和章小月坐在一起聊未來時,簡直就是醉眼看花的好心情。

換作一種心情也許就是,權力與美人都讓他賞心悅目。嘿嘿,高家也許從今往後要大發了。

高鵬並不知曉章小月的好意,原本都是與張大強之間的係列交易。如果,官場中的人都像高鵬單純的隻為自已的升遷而隻來這麼一套的話,那麼,曆史上決沒有黨伐之爭了,隻可惜高鵬飄蕩在半空,隻以自已的需要為需要,並不曾注意到與他披肝瀝膽的人,原來都是有其目的的。

雖說高鵬也知道人際關係的重要,但他畢竟還是嫩了點,他的所為充其量也隻是小兒科,並不懂官場那條環環相扣的鏈。

高鵬是衝動的,不僅僅是章小月對他的示好與欣賞,是認識到自已的前途未可限量,他隻要再加把勁,未來的n市老百姓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狄曉風再牛皮,亦不過是一介商人,他的公司能不能運作下去到時隻是他高鵬一句話而已。想及此,高鵬就有了前所未有的衝動感,他就想一步登天,在雲端裏向他的老百姓展示他的威嚴與和悅。

狄曉風是可比的。當然他對狄曉風是不感冒的,不但不感冒,而且心裏有著一股沒來由的怨憂。自初中那時期郭春麗神聖的一票將狄曉風送上了青雲始,他高鵬就對狄曉風有了不鹹不淡的怨憂。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一定要、一定要勝過狄曉風。

章小月明白地告訴高鵬,狄曉風現在為情所困,這是上天給你的一個絕好的機會,稍縱即逝,善加把握的好。

“他人即陷阱!”現在,高鵬可不這麼想了。他要一搏,沒有他人的幫助是沒何都不能成事的,所謂的“他人即陷阱”,隻是那些失敗者並沒有把握好機遇而已。他現在要把他人當成功的階梯,為已所用。

思路一旦開闊,一旦清晰,高鵬的眼睛明亮起來,熠熠閃光。

點燃一顆煙,吐了一個大大的圈圈。身子隨著伸開的雙腿舒展。高鵬問,趙燕燕如果對狄曉風的心不死呢?

自有林港琛對他的外甥施加壓力的。章小月笑道。

高鵬真的可以好好鬆一口氣了。他已然明白,在狄曉風的婚姻問題上,章小月、張大強與林港琛結成了牢不可破的神聖聯盟。當然,林港琛得為他們的形象工程以及政績工程提供強有力的財經支持。

高鵬又笑了,心說,林港琛他們是在犧牲狄曉風的愛情。

“哈哈......”高鵬樂開了懷。他想到了以後,想到了夢裏花落的黯然,當然是狄曉風的風景畫,不是他的。

章小月的笑很優雅,顯示自已發育良好與受到的教育也是一等一的好。

冷風吹走了悶熱的氣流,高鵬與章小月感覺到這兒是如此的清爽。

彩鈴的弦韻在室內悠然響起。章小月看了一眼,翻蓋後對著手機笑說,“咦,曉風,今天可是稀奇了,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你是從來不打我手機的。”

“我焦頭爛額的,你別拿我開涮了,小月,你現在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嗯,別的沒有,時間對我來說還算充裕。如果換成他人,就說不定了,謔謔。好的,我馬上就去。”

“行嗬,小月,你能來最好了!”

“狄嘵風找你?”高鵬有些狐疑。

章小月淡淡一笑,說,“是嗬,他一般是不打電話給我的,現在肯定是有什麼事了,不過,不像是他自已的事。好了,我也得去應個卯,狄曉風為n市在創造財富,不管他有什麼事要找我,我都得盡力去幫他。”

對於章小月的話,高鵬心領神會,也笑道,“那是,如果你不去,那就稱不上是他的紅顏知已了。小月,哦不,章部長,願你馬到成功。”

“嚇,你話裏怎的也有一絲兒酸醋的味兒,不應該的哦。我去去,我們商量的事,可別拉下不管,曉風的事是小事。”章小月邊說邊往外走,不忘叮嚀一番。

“省得,我的大部長,真是哆嗦。”高鵬興奮地說。

送章小月到了樓下,望著章小月有點急匆與從容的背影,高鵬略感一絲惆悵。

太陽**辣,空調室出來的高鵬深有體會。

2

藍鯨咖啡屋。

咖啡飄香。此刻不是高峰時段,客源稀少。不過,還是有幾個客人在喝咖啡,邊聽卡拉ok邊欣賞n市歌星的嘴臉。唱卡拉ok的,是一個明星裝束的小夥子,因為不是演出的正式時段,隻是閑得無聊,便隨意吼了幾嗓。幾個在咖啡屋聽歌的客人,饒有興趣地聽著歌品著咖啡。

阿倫也在其中,不過是在等狄曉風。他要了一杯咖啡,無滋無味的啜著。小元寶出事了,一件小事引發的。眼鏡好像也礙事似的,阿倫取了下來,取了一條香水紙巾小心地卻是漫不經心地擦拭著。微皺的眉頭,表明了他有一腔心事。小元寶可是他的好夥伴嗬,好得可以合穿一條褲子,可就是愛衝動,這不出事了。唉,什麼不好做,偏偏......阿倫狠狠拍了拍不太清爽的腦瓜子。

賠錢的事小,萬一......這可不是他阿倫可以想象的了.隻能是盡人事了,走一步看一步了。小元寶也是,別的不惹,竟敢去惹那個號稱“高衙內”的孬種。唉,這下真是的撞到槍口上去了。就是狄大哥來了,也未必有法。

阿倫苦惱地想。

苦惱中的阿倫等到來了狄曉風,不用說阿威也來了,當然是阿威送的狄曉風。在長河公司,可以這樣說,阿威已成了狄曉風的專職司機,如果阿超與十三郎不開車接送狄曉風的話。

藍鯨咖啡屋塞進了三個有心事的人。

狄曉風見到阿倫,忙問:“阿倫,小元寶出啥事了?”

“狄大哥,你聽說過江少貴這個名字麼?”阿倫推推眼鏡反問道。

阿威倒是一怔,道:“這小子我聽說過,不好惹。”

狄曉風坐了下來,眉頭一皺,道:“難道小元寶惹的是他?”

“不是他還是誰?!這個高衙內,人渣!也是的,小元寶別的不惹,去惹他,惹出事來了吧?!”阿倫像是一肚子的委屈。

“是何事?”狄曉風再次問道。

阿倫並不說出了什麼事情,他叫了兩杯冰飲,說道:“你們聽說出這樣一件事嗎?曾經有個小交警攔了江少貴的車,也是發生了爭執。兩人光火起來,那個小交警惱怒地叫江少貴跪下並向他陪理道歉。你們說說,到底是誰跪下了?”

“江少貴跪下了?”狄曉風猶猶豫豫地說。

“有點懸。我看不是江少貴跪下了。”阿威插言。

“阿威說得對。是那個小交警跪下了。江少貴身邊的人報出江少貴的名頭,不,是他爺爺的名頭後,那小交警知道闖禍了,自已惹上了‘高衙內’,現在不是跪能解決問題的,因為,隻要江少貴在他爺爺麵前一哭鬧,自已的交警工作就泡湯了,那才真的是掉得大!在交警大隊混的人,都知道條條杠杠,自是明白得罪了‘高衙內’的後果。當然,小交警跪下了,為了自已那一份難能可貴的交警工作。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小交警這一跪跪得好,不但沒丟工作,反而和江少貴交上了朋友。你們說,現在小元寶惹了江少貴,是不是一件麻煩事?!”阿倫眼鏡後閃著陰鬱的光。

狄曉風也聽說過這件事,隻是不太在意,原以為這是小市民茶餘飯後的談資,沒成想這都是真實的,傳說中這事兒也並沒有誇大其辭。今天猛然聽阿倫提起,又加之阿威的佐證,心裏頭忽然覺得堵塞了什麼似的。

“阿倫,小元寶和江少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狄曉風灼灼燃燒的眸子盯著阿倫瞧。

“為了小姑娘,小元寶和江少貴發生了衝突,兩人都受了傷,但是,小元寶被關了起來......”阿倫垂下眼瞼,不敢看狄曉風。

“在哪發生的衝突?”狄曉風扼著腕,嘴唇微微顫抖。

阿倫便道:“自上次我說我在網上贏得了一位mm的芳心並與mm見麵後,小元寶也想談一位mm。不過,他談的是我們n市的mm,這mm恰好又是江少貴看中的,因此,因此......”

“唉。”狄曉風輕輕歎息一聲,又道,“小元寶傷得重嗎?”

“你去拘留所看看就知道了。弄不好,小元寶要判上個幾年,而江少貴不但逍遙法外、且還要小元寶賠償數萬醫藥費。狄大哥,我是不忍心小元寶受罪的,真的不願!”阿倫的聲音小了下來。

阿威呡了一口冷飲,搖搖頭,說,“小元寶真的闖到槍口上去了。要想不被追究法律責任,當今之勢唯有張大強副市長能夠把事情擺平。”

心微微一顫,狄曉風便知道問題來了。可能阿倫和阿威都不知道自已對張大強最為反感,偏偏要解決問題的就是最令自已反感的張大強。

是命運在跟自已做對麼?

想逃避的偏偏找上門來,原本想推掉與張大強的宴請的,然而,小元寶的事卻讓他騎虎難下,他現在左右為難了。狄曉風恨得暗揪自已的頭發。

阿倫和阿威的目光一齊射向狄曉風,這個在他們心目中無比敬仰的狄大哥。

狄曉風的臉在發燙,他避開他們的目光,他的注意力轉向那個歌星,聽他唱,可是,耳朵裏象是全被水灌飽了似的,一句也沒聽清。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阿倫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狄曉風嗬狄曉風,你真的要跟張大強這種貨色打交道了麼?”聽得清狄曉風扼腕時牙齒格格打架聲。

阿威感覺到了狄曉風的為難神情,輕聲叫道:“狄總......”

目不轉睛地盯著狄曉風的仍然是阿倫,好像在說:狄大哥,小元寶是偶的小兄弟,你一定要救救他......

該是狄曉風痛下決心的時候了。

“你怎不去我的辦公室?”象是要從眼前拂去一縷愁緒,狄曉風淡然問道。

阿倫倏地起身拉起狄曉風走到門口,指著藍鯨對麵的“北極速網吧”,道:“狄大哥,你看到沒,你看到北極速網吧門前那一灘血跡了嗎?!那是小元寶的血,我親眼目睹小元寶被拽上了警車,就在十分鍾前。江少貴一夥氣焰囂張,指責是小元寶拿的刀,可憐的小元寶百口莫辯,剛一張口就被幹警狠踹了幾腳,根本就沒有小元寶還嘴的餘地。江少貴裝模作樣暈過去了,幹警忙送江少貴上醫院,把小元寶給拽上了警車,還戴了手銬。我也不知小元寶被江少貴一夥刺傷了那,那血讓我觸目驚心嗬,狄大哥,你說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有權的硬是有權的,咱普通老百姓就這麼沒點份量?!不是因為小元寶是我的小兄弟我就替他說話,就是把個狗膽給他,他也不會首先動手打人的,肯定是江少貴他們激怒了他。小元寶也是的,什麼不好,偏偏上網找網友,知道是江少貴的mm就算了哈,還偏偏想充個護花使者,現在呢、現在呢,唉,魚冇嗅著腥味反被老鼠咬了一口,這是何苦來哉?!”阿倫扼腕歎息。

“網吧太寬容。”阿威不知說什麼好。隻能怪罪過度開放的網吧。

狄曉風的眉頭愈擰愈緊,看得出他內心波濤的翻覆。

“非網吧之罪。隻是,不過,張大強有了第一次關閉全市網吧的經驗,看來他會再次采取這一行動再度關閉全市的網吧。隻是小元寶要遭全市網蟲的唾罵了,而可憐的小元寶還要遭受一係列的折磨了。而我......”狄曉風欲言又止。

眼前浮現出一張油光的臉,這張臉讓狄曉風比吃了一口生豬肉還要惡心。張大強的作做與作派讓狄曉風極為反感,從第一次看見張大強那刻起,狄曉風就沒有一丁點對張大強的好印象,可是,偏偏就是這個張大強偏偏是他所要去求的對象,偏偏就得去吞咽這隻張狂的蒼蠅。胃部忽有不適之感。

阿威小心奕奕地說:“狄總,看來隻有你去找找張市長了,他一定不會駁你的麵子的。”

阿倫淚光瀅瀅,看著狄曉風說:“狄大哥,你是知道的,我雖不是什麼書生,可我手無縛雞之力,眼睜睜看著自已的小兄弟被江少貴一夥毆打、被幹警一腳腳地踹,我不敢上前,我沒用嗬。狄大哥,我想隻有你能幫我贖我不講義氣的罪了,我求你了,求你去找張市長,不要捕小元寶,不要判小元寶的刑!”

狄曉風不聽猶可,咋一聽阿倫的這番言語,感覺分明是自已把自已推向了猙獰的劊子手的麵前,還要對他露齒而笑。

不想與張大強合作,更不想與張大強麵對麵,然而命運就是如此奇烈,這一遭無論如何是要走去的,強不得的。

想起自已在住院期間,小元寶的耐心與不怕髒臭,早已感動莫名。心下就說,小元寶,我定要為你討個公道!

“阿倫,我豁出去了,雖說我從來不希望有一天要與張大強打交道,但今天為了我們的小兄弟,我豁出去了,也算是第一遭求張大強!”

狄曉風的一席話,讓阿倫收住了淚光。一傍的阿威也點點頭道,“小元寶人品不錯,該是為小元寶做點事的時候了。”

“今夜原本張大強約我談一樁事的,本來我不想去的,也好,就他的意思罷。阿倫、阿威,你們也跟著去,隻是你們在車裏休息不要下車,如有必要阿倫出麵作證的話,我隨時叫。”

眼睛看著並未淡去的殷紅的血跡,狄曉風的心頭好一陣疼痛。

怎麼辦?怎麼辦?!

現在能作的就是給章小月打電話。狄曉風的確有些不甘心,然而,當他看到阿倫那雙殷殷期待的含淚的眼睛,心下十分不忍,輕歎一聲,腦海中像是有什麼開始在崩潰,又不經意地輕搖搖頭。

“小月......”

3

林港琛望著滿目青翠,心下有幾分慨歎。年歲不饒人嗬,走過滄桑,走過煙雨,走過坎坷,想要麵對,卻難以回首。

希望寄予下一輩。自已費盡心血打理下的林氏集團,當然得要有一個充滿理念精神與獨特才情且充滿活力的年輕人為他的接班人。對狄曉風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日後所有的一切都要交給bland,他的林氏集團必須得在狄曉風的手上發揚光大。

然而,狄曉風現時為情所困。一個為情所困的人會有心思打理集團的事務嗎?狄曉風是走入了誤區,如果他不能很好地盡快處理情感上的事,那麼,日後的林氏集團所麵臨的隻能是崩盤。過於癡情過於在情感上糾纏的人,其事業必定會大打折扣。這可不是林港琛所希望看到的。

有了一個趙燕燕不說,還有一個瘋癡郭春麗,這對狄曉風肯定有影響。至今狄曉風仍對趙燕燕與郭春麗不死心,對自已的養女林秀雲若即若離,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林港琛呼吸著清爽的山嵐與竹韻纏綿的氣息,舉目遠眺。

八郎的兄弟們隨在林港琛的身後不遠處,眼睛炯炯透著明亮的光。

“秀秀小姐去了愛狄影樓?”林港琛掃了一眼倚著一根翠竹的八郎,問。

八郎將一片竹葉從唇邊取下,恭敬地答道:“是的,董事長,秀秀小姐去得好早。”

“誰跟了去?”

“九郎與十三郎都去了。”

“秀秀小姐知道我托張市長宴請曉風的事兒嗎?”

“到時十三郎可能要告知秀秀小姐的,我想。”

聽了八郎的話,林港琛點點頭,又輕輕搖搖頭,道:“秀秀小姐不知道也罷。”

八郎感到林港琛的語氣略帶有一絲蒼涼的氣息,心頭也略感意外。隻是他想不來該如何回答林港琛,於是也緘默不語。仍然咀嚼那片青翠的竹葉。

絲絲的竹風拂過,微微掀起林港琛的短袖衫。聽不到回應聲,這才感覺身處高處的尷尬。身邊少了林秀雲、少了bland,人生的一點趣味皆無。盡管身邊圍著不少的人,也仿佛置身於荒野、孤島,仿佛一隻孤鶴在低鳴。

的確不能再等下去了。隻有自已是真實的理解了人生,自已托張市長作為說客,其目的正在於讓bland沿正確的航標前行,承擔起必要的責任,快刀斬亂麻,開始新的人生。那些勾勾絆絆不是bland這個年齡的人之所為嗬,浪漫已經是新新人類之所為,bland的責任在於恩愛林秀雲、創新與無限擴大企業才是主要的。

今晚的宴請,主要看張市長了。由張市長出麵,狄曉風該收心了。

林港琛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淒然的苦笑。

“bland,你要理解你舅父我的一片苦心......”

林港琛對著茫茫的林濤訴說心語。

因是惦記今天還有一個重要活動,於是朝八郎吩咐道:“走吧,我們去金紡。別讓他們等太久。”

的確,林港琛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商談,這就是金紡收購的事。原先的金紡也曾紅火了一陣,產品出口到香港、韓國、日本以及美國,那時也是響當當的一個紡織大廠,廠裏的一名女工還是全國勞動模範、獲得過五一勞動金質獎章。可是,這樣一個大廠卻麵前倒閉、員工買斷的這樣一個地步,是不曾想到的。林港琛百思不得其解。就這樣一個曾經名聞海內外的紡織大廠,產品堆積如山、員工無事可做,真是一件傷腦筋的事。就是收購了金紡,能否一舉扭轉形勢,不得而知。張大強強烈希望他林港琛一定要收購,他林港琛也有些猶豫了。隻是,他必須要去看看,好好商談,以保守價格拿下金紡。既是商道,當然得以小的付出贏得最大的利益,他林港琛亦不想反其道而行之。他答應了張大強去看看、去商談,當然他是有一事要張大強為他勉力而為的,那就是無論如何要張大強做通趙燕燕的工作,讓趙燕燕遠離狄曉風。林港琛的確不喜歡趙燕燕,自見上趙燕燕第一眼時起,就認為趙燕燕配不上自已的外甥狄曉風,由於趙燕燕看上去過於簡單,並不是狄曉風所需要的那種賢能的賢內助,在他的心裏立即打了一個大的叉叉;這還不說,他老早就希望自已的養女林秀雲與狄曉風能比翼雙飛,也因此,他得狠下心來阻止趙燕燕一波又一波對bland的進攻。他不能不去阻止,如果再不阻止,麵臨接班人的大問題以及香火的大問題迫在眉睫,這是他林港琛在人世間所要解決的最棘手的大問題。一點也輕鬆不了嗬。要將公司集團發揚光大,決不能在情場上過多的浪漫、更不必說要過多的投資。bland如果一味在情感上糾纏不清,不但得不到愛情,更不必言事業,最後的結局也可能未必是好結局。每看到狄曉風矛盾的樣兒,他林港琛說有多焦慮就有多焦慮。是到了改變這一切的時候了。

成吉思汗小轎車繞著山道小心奕奕地往城區馳去。

“待回去時,去秀秀小姐那裏一趟。”林港琛吩咐道。

“是,董事長。”開車的阿超答道。

安子小姐微微一笑,道:“秀秀小姐又不是不回來,您就等她回來吧。”

“我放心不下她,說到底是放心不下她和我的bland。”林港琛的鼻孔裏重重呼出一孔粗氣。

“我理解了......”安子小姐笑言。

4

風依然是熱的,雖說晚霞甫起。

自豪華富麗的“愛狄影樓”蒞臨市中心後,這一帶便成了歡樂的世界,自然也成了孩子們玩樂的好去處。

這個時候也是孩子們煥發他們童真的時候,於是有些孩子就熱熱鬧鬧笑鬧一處,他們笑鬧的時候便忘了這熱風,好象流汗的不是他們,是與他們毫不相幹的人。

十三郎停住了腳步,因為林秀雲忽地停住了腳步,沒有任何征兆地停下了腳步。有些不解,十三郎也就停下了緩慢的腳步。

疲憊掛在臉上,掛在微蹙的眉頭上。隻是忽地,她的臉上微微漾起一絲發自心底的笑靨,更是襯托了她略施粉黛、吹彈得破的春顏。她怔怔地,望著那些孩子們出神,仿佛用心在聽他們的歌吟。

的確,這群孩子在唱歌,他們蹦蹦跳跳唱著歌兒。好像是一首“拍手歌”。

十三郎不明就裏,心中暗自襯道:“秀秀小姐幹嘛聽這首歌,幾個小孩子唱些鄉俚歌謠,有什麼好聽的?!”因為是林秀雲在聽,他十三郎也隻得耐著性子。

稚嫩的歌聲時斷時續,林秀雲也隻是聽了個大概。當她走出“愛狄影樓”時,聽到孩子們正在唱: